第43章第43章为我所用
第43章第43章为我所用
徐妧进入幽州的时候,在益州的土地上，又一场堪称血腥的屠杀刚刚落下帷幕，负责执行这场屠杀的人叫做吕凯,之前在永昌郡中担任五官掾功曹，他是永昌郡不韦人,据传可能是吕不韦的后裔,秦政在调查了一下这个人的身家背景后，毫不犹豫地把他提拔了上来。
当时看着秦政写下任命文书的是郭嘉,他觉得当时秦政的表情十分有趣,有趣到他都忍不住怀疑秦政和吕不韦是不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了，不过这想法也不过是在心里想了想，毕竟,秦政一个汉朝人怎么会同秦朝的文信侯有关系呢！
永昌郡位于益州西边，道路阻塞,与蜀郡隔绝,这一次蜀郡内乱，其实并未波及到益州的其他郡，故而，郤俭写了数封书信到各处郡治所搬救兵,吕凯接到信后赶来蜀郡，却被先一步而来的秦政抢了先，朱褒、雍闿、郤俭三人通通下狱,他自己也被留在了蜀郡。
吕凯将剑上的鲜血擦拭干净,将那块布随意扔进尸体堆中，指挥士兵就地挖坑填埋，自己则回去向秦政复命。
秦政此时正坐在堂上看着文书，贾诩早上派人来告了假,这位今年临近四十岁的谋士正准备布置一下自己的院子，免得不算小的院子里光秃秃的只有土，看上去十分凄凉，贾诩说，看到这样的小院子，就觉得自己会命不久矣，刚好还能给自己寻块风水宝地安葬。
秦政听着他的请假理由默然半晌，干脆给他批了七天的假，并且告诉贾诩不用着急，好好布置院子，他的命还很长，还能活上好几十年，可以在益州好好安置，未来的几年大概率是不用搬迁的。而且他今年正值壮年，不要总是把死挂在嘴边上。
而郭嘉不知道又跑去了哪里，自从月余前他们布置好了未来几年的规划后，郭嘉就开始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秦政很纵着他，并不因为他这种翘班的行为而生气，其他下属也小心地建议过，让他还是教训一下郭嘉，让这小子守守规矩。
秦政将这件事按下了，如果徐妧在，她会非常理解秦政的心理和做法——郭嘉是个挺纯粹的人，他对于金钱和权力没有什么执着，唯一想要的就是能够有一个施展自己抱负的舞台，而且一旦他认定了明主，便会十分忠心。
这样的人，聪明懂得进退，忠心却不会触碰不该触碰的东西，试问哪个掌权者会不喜欢呢？更别说他活得十分肆意，自由而张扬，让人见了就觉得快活，像秦政或是历史上的曹操这样的为了天下霸业而放弃了妥协了很多的人，看到郭嘉似乎就看到了一个不受束缚的自己，只要郭嘉不碰到底线，是可以宠着纵着的。
而且，对于秦政来说，只要这个人是真正忠心于他，这辈子他便不会亏待对方，始皇帝在这上面素来很有信誉。
秦政看着桌子上郭嘉不知从什么地方摘回来的野果，很有几分哭笑不得，他还记得郭嘉把这东西带回来时说的话，郭嘉那时候蹭了一身灰，据说是刚从山上下来，他一边扶着案几喘气，一边说这果子在西南地区长势极好，就是味道有些酸涩，而且这果子的生长条件并不苛刻，他询问了周边的老人，这种树木耐寒、耐旱、耐瘠薄，而且四五年便能够郁郁成林。如果可以改善味道，这种果子便可以对外出售，也算是一种开源t了。
然后，郭嘉说完就把这摊子事丢下不管了，好在益州百姓对权利的更叠没有什么反对，面对秦政派去研究这种果子的人态度和善，几乎是倾囊相授，于是秦政命人移植了几棵果子树来，栽种在治所外，然后找来熟悉耕种的人对这些果树进行嫁接，他们在十月份的时候尝遍了一片林子的果子，然后选择出味道最好的那几棵，进行嫁接，秦政更是手把手的演示了一番。
嫁接后的果树大概在第二年的四五月份就能够看到成果，鉴于这个时代没有地膜和肥料，所以秦政并没有选择扡插，他一面让人仔细照料，一面给徐妧写了封信，信中还附上了一支结满果子的枝条。
徐妧那边接到信后，很快就给他回了信，信中说这东西叫做沙棘，应该很久以前就已经出现过，只是当时没人发现，如果进行嫁接应该会让沙棘的味道变得更好，更能令人接受，并且此物压榨出来的汁水需要加上一点点的石蜜，味道会更好一些。
顺便徐妧还很有兴致地给秦政讲了讲如何榨取沙棘的原液，并且畅想了一下未来通过沙棘流入口袋中的大笔银钱，秦政看着治所外几棵长势甚佳的沙棘树，觉得徐妧这一次的想法大概很快就能够实现，只是，徐妧依旧通过鸽子传信，不过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徐妧说自己最近想办法弄来了一只鹰，正在训练中，有望在夏天的时候正式投入使用。
秦政决定随她去了，顺便将那些借着家族力量妄图染指益州的管理权的土族再一次清理了一波，他并未将这些家族全部杀尽，只是从中挑选出了几个典型——明知道不是时候却还是蹦跶的很欢快的傻子们，竖起了自己的，同时，还将以贾龙为首的益州土族代表树起了典型，他借着郤俭的奏表上奏，言说这几人对益州贡献甚大，请求朝廷予以表彰。
大棒加糖果，双管齐下，很快就让益州的土族们收敛了不该有的心思，安安静静地关上门暂时不管外面的事情了，秦政做事并未做绝，这也让他和益州本地人的关系不至于剑拔弩张，虽然双方心里都清楚，表面功夫和实际的利益并不相同。
益州的一切都在走上正轨，秦政在益州原有的律法上做了改进，他将一些律法变得严苛，又将一些律法放得宽松了一些，并且让手下的人丈量城池高度，街道长度，算出以蜀郡为中心，其他各郡历年的损耗，将这些一一整理成册。
郤俭搜集了半生的家财被秦政征用了，这些钱中的一半用于修补益州各郡损坏的城池，补足缺少的武器，修整各个城池的街道和房屋，另一半用于打点朝中官员以及皇帝和常侍们，即便是这样巨大的花销，郤俭的家财最后居然还剩下了一小部分。
这一小部分被秦政存了起来，用于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也是在这时，秦政等人终于对郤俭的敛财能力有了真正的认识，郭嘉已经跃跃欲试地想要去大牢中问问郤俭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能不能也学习一下。
贾诩摸着胡子，显然也是有些心动，秦政看着这两位突然起了玩心的谋士，一时觉得有些心累，他突然想起当年在咸阳宫的一次朝会上，下面诸臣都在商讨一条律令，他坐在御座上不知为何突然擡头，却看到咸阳宫顶上透露出一线天光，十几岁的扶苏小心地探进头来，刚好和他对视，十几秒后，扶苏盖上了瓦片，之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和他问安，被他揪过来揍了一顿后，这才不情不愿地承认是蒙恬帮了他一把，而他也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秦政现在的心情和那时一样——都多大的人了，行事稳重一些不行吗？他敲了敲桌子，严肃了表情，“益州南部的蛮族至今未有动静，我们需要派人去看看情况，再有之前同朱褒、雍闿合作的蛊师也应当仔细查查底细，若是能为我们所用自然是最好，但若是不能，也绝不能让他们成为我们的敌人。”
“蛊师，我以为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未曾想过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郭嘉也严肃起来，“蛮族久居此地，若是能有他们相助，益州定然无忧，只是蛮族与我等言语不通，若是贸然派人前往，很容易引起战事，蛊师那边也是，听闻他们性情古怪，还是需要仔细查清楚再派人前往以礼相待，更为稳妥。”
虽然郭嘉谋事之时比较大胆，但那也是建立在收集信息比较齐全，有六成把握的基础上，现在面对信息几乎等于无的蛮族和蛊师，他自然不会选择莽撞地直接让人去探访，“或者我们可以让本地人前去试探，不需要他们一定和我们结成同盟，只需要他们依旧保持往日生活即可。”
贾诩点了点头，“只是，终究是个祸患，传闻蛊师避世，可是这一次蜀郡内乱，他们也动了手脚，蛮族和羌族，匈奴一样，一旦我等势弱，他们必定会举起反旗，在背后狠狠捅我们一刀，所以，还是不可放松警惕之心。”
现在这无疑是个矛盾，蛮族和蛊师若是用的好了，自然会成为锋利的一把刀，若是成了仇人，那把刀便会反过来行刺他们，但是蛮族和蛊师据益州南部已久，想要在短时间内把这个麻烦解决不太现实。
秦政提起笔，“既然如此，那便在益州下一道招贤令吧！”他在纸上慢慢地写下几行字，“本地人的麻烦还是让他们本地人自己解决，寒门和世家的矛盾也总有一日会爆发，如今，世家已经缩头藏尾，一时不敢出头，此时，当是起用寒门子弟的最好时机，蛮族人不通中原言语，便找人去教会他们，不用我中原的事物，便想办法让他们用，有上十几年的时间，便会逐步同化他们。”
“蛊师也是如此，蛊之一道，原本没有善恶好坏之别，全看用蛊人如何，为善者救人，为恶者杀人，既然无法知道用蛊人的好坏，便只好从根源上了断。”秦政在纸张的最上面，提上了三个大字，“想办法把他们从深山中带出来，逐步分化，只是蛊之一道，亦为天生地养，贸然断绝，也是不美，将养蛊之术寻得，封存起来留待后世，也算是保全了这一脉传承。”
他将那字迹恢弘的一张招贤令命人贴出去，最后一锤定音，“能为我所用者，用，不能为我所用者，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