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119章四杀
第119章第119章四杀
何进愁眉不展地回到了自己家中,摆在他面前的两条路都让他无法接受,相对于第一条将他手中的煊赫权势抢走,另一条去解决十常侍的路看起来勉强好上一些,但是危险性却比第一条还要高,他和十常侍之间的确是有非比寻常的矛盾,两者都是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的那种,秦政想要他和十常侍两败俱伤,他又何尝不想让秦政和十常侍两败俱伤,可惜的是,现在占据主动权的是秦政,而不是他何进。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姬妾不敢说些什么来打扰他,只好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何进饮酒,然而何进的心情实在是太过郁闷了,于是,他左一杯右一杯,喝着喝着就已经酩酊大醉,姬妾小心地劝说着,然而何进并不放在心中,他甚至嫌弃姬妾多事,不希望她继续在眼前乱晃,他伸手投掷出的杯子在地面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姬妾惊恐地离开了屋子,一时间觉得何进恐怕是在宫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何进的妹妹就是当朝的太后,这一点姬妾们都是知道的,何进平日里在府上经常提起这位没什么脑子的妹妹,以至于姬妾们都对这位太后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也对这对兄妹至今的关系有了深刻的理解,他们互相嫌弃,却又互相支撑,只是何进经常性地被太后的某些言论气到回家破口大骂,虽然这一次何进并没有骂人,而是坐在那里喝酒,但是在姬妾眼中,何进只是又和太后起了争执罢了。
她这样想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但是超乎她想象的是,这一次何进可不会坐在家中一味地喝酒,他干出了更大的一件事情。
徐妧大半夜是被外面混乱嘈杂的声音惊醒的,她迅速地掀开被子,套上了外袍,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推开门往外跑,和同样披着外袍的秦政刚巧相遇,他们交换了一个迷惑的眼神,一起往外走,徐妧将头发随手挽起来,看着柳浼也是慌乱地从前院跑过来,“不好了,我住在前院,比你们醒得早,听说是何大将军带着兵直接冲进了宫,现在的洛阳已经乱了!”
秦政皱起眉,“何进是把全洛阳的兵都带走了吗?外面为什么会乱起来?”
柳浼弯着腰喘了口气,能够看出来,她刚刚已经跑出去打探了一圈消息了,她一边喘气,一边指了指外面,“何大将军带的是他的私兵,但是他同样掌管着洛阳的巡城军队,所以他在晚上带着私兵进宫并没有收到阻碍,但是到了宫城外,保卫皇宫的巡逻兵并不受他控制,何大将军似乎是喝多了酒,完全不听别人说活,带着私兵和巡逻兵起了冲突,两方直接打了起来——然后宫中的人也被惊动,十常侍说何大将军是要犯上作乱,要求立刻将大将军拿下,结果何大将军调来了巡城军队,现在他已经带着部分人冲进宫去了。”
“......”徐妧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目瞪口呆地看向宫城方向,开始觉得事情变得不受控制起来,“我觉得我现在应该立刻写信给朱俊将军和皇甫嵩将军,让他们立刻带着军队赶回来,否则,我们会失去对洛阳的控制。”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能从其他州郡调来军队,益州太远,并州虽然离得近,但是这几次战争并州都从中取得了足够多的利益和功绩,不得不防,而之前驻扎在洛阳外的军队,孙坚和曹操所属已经被带去了冀州和青州,吕布所带的并州军已经跟着他回到并州,现在洛阳的驻军是听从何进的命令,而另一半是听从十常侍的命令,徐妧眨了眨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秦政,“你现在不能够进宫,如果你去了,他们都会把你t当做第一目标对待,不论是何进还是十常侍,他们都一定会选择先解决掉你,而且,我担心他们现在已经在往这边来了。”
秦政并不慌张,他慢慢将外袍极好,拢好了头发,“安心,你让这姑娘先离开吧,她不应该参与到这其中。”
柳浼明白自己在这里起不到任何作用,徐妧看着她,“现在出城已经是来不及了,你最初来到这住处的时候应该也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了,我并不能够保证如果你离开这里之后就一定是安全的,之后我和他会分头行动,顾不上你,你千万小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理好自己,“我现在去搬救兵,在这之前,你们都要小心。”她从前院解开了马缰绳,马鞭一抽,向着西园的方向去了。
此时的西园已经亮起了层层烛火,徐妧在门前下马,然后翻墙进去了,蹇硕就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着她翻进来,对着她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我就知道你是一定会来的,看起来,你在离开洛阳之前对我所说的与十常侍保持距离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不过你如何知道这一次我会帮你?”
“蹇硕将军这样说就见外了,行商带来的好处你应该已经拿到了,我保证的事情现在全都做到了,这充分说明了我的信誉很有保证,而且,你与十常侍并非是同伴,他们现在想要得到西园军的军权,所以一直在拉拢你,但是你心里清楚,我们能够带给你的东西十常侍做不到,而且你也应该明白,十常侍终究不能长久。”徐妧笑了笑,“而且,将军现在出现在这里,不就是已经打算帮助我们了吗?”
蹇硕挑了挑眉,他承认徐妧说的有理,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他们之间原本还算牢固的同盟关系就会立刻宣告破裂,这无疑是不明智的,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只是今日这般事大,是不是可以换一换坐在座位上的人了?”
徐妧想了想,说道:“这就要看蹇硕将军的本事了,今日这件事,我和益州牧孤身二人,有些事情想做也无力去做,此事就全凭蹇硕将军做主了,我和益州牧提前恭祝将军心想事成。”
他们无声地对视了片刻,之后蹇硕带着西园军也向着宫城那边去了。
这是一个无比酷烈的夜晚,洛阳的百姓人人自危,并不清楚这洛阳城中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到处都是穿着铠甲手中拿着长枪的士兵在到处搜寻一个人,一夜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等到天明时分,柳浼在另一处宅子的地窖中钻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平息了,就像是昨日晚上的暴乱从未发生过一样。
有百姓试图走上街道,却看到了一地尸体,尸体从宫城门口一直绵延,血迹在地上蜿蜒,民宅的墙角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最可怕的是,在宫城门口还高高地垒起了一座尸山,残破的旗帜插在上面,灰色的烟气在半空中弥漫,百姓们慢慢地又缩回了屋子中,柳浼磕磕绊绊地走着,微微有些踉跄地走到了宫城门口,她并不知道里面到底如何了,但她希望徐妧和秦政都能无事。
而她挂念的两个人现在的确就在宫城中,宫城中的环境不比外面好到哪里去,甚至要比外面更差,宫人们瑟瑟发抖地躲在任何一个角落,免得被正在满宫搜寻的士卒救出来仔细盘问,徐妧坐在长长的台阶上打着哈欠,蹇硕在这个晚上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的西园军原本是汉灵帝斥巨资打造的,他们的待遇都是最好的,战斗力也是最强,一千人的西园军成功地牵制住了何进的私兵和宫城内的守军,并且趁乱拿下了何进,并且诛杀了十常侍中的一半人。
何进调走了洛阳的驻军,但是按照规矩,他不可能调动所有人——在没有十分靠谱的理由的情况下,驻军中能够跟他走的也不过一千人数量。在徐妧去借西园军的势的时候,秦政却是直接找上了洛阳的驻军,并且拿出了一道圣旨,言说何进此行完全是为了个人私利,如此行为乃是重罪,只是洛阳驻军也是按照规矩办事,此事不是他们的错,所以希望他们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免得祸及满门。
洛阳驻军看到那份确定是真迹的圣旨后,立刻表示他们绝对不会抗旨不遵,希望益州牧放心,于是,秦政安安稳稳地在洛阳驻军的地盘等了一晚上,等着那三方各自削弱,直到他估计宫中那波消耗快完事了,这才让洛阳驻军上街维护治安,顺便打扫一下战场,之后,他也进了宫城,和徐妧碰了面,然后就进了殿。
殿中到处都是鲜血,十常侍中五人的尸体像面袋子一样倒在那里,何太后的半幅衣裙都溅上了厚重的血迹,她双眼失神地靠在丹墀边上,到现在还没能回过神来,御座之上,小皇帝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地半躺着,胸口处插着一支箭,呼吸微弱,何进沉默地坐在柱子下面,这个时候,他的酒终于醒了,然而,已经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