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扬名外 - 钟鼎山林都是梦 - 蓝鲸不流泪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六十七扬名外

六十七扬名外

“那一夜七次虚假夜袭让联军几乎彻夜未眠,被逼急的联军指挥于次日晨起发起总攻,结果一夜之间,叔亭就命人将羊马墙上的缺口重新填好,完全看不出前一日被攻破过。而且羊马墙上搭起了木架塔楼,塔楼之上架起连弩和炮车,炮车投射的不是石块而是黄泥团,有些黄泥团甚至还带着金汁!”太子不禁拊掌道,“这般折辱人的法子,倒不知是哪个手下想的,按照叔亭的性子,怕是做不来这种事的。”

此时距离燕山关大捷已过半月,太子收到了端淑公主寄回来的书信,信中详细描述了作战过程,是以他才能如此详尽地讲给许箐听。

“兵者,诡道也。”许箐面色波澜不惊,问道,“之后呢?”

太子:“后来联军堆黄土搭幔道,想要翻过羊马墙,结果登上墙头才发现,他们搭幔道时我们在堆瓮城,他们即便从墙上翻下,也只是又进入了一座瓮城之中。”

“当真是进退维谷。”许箐笑了笑,说,“要换作是我,我大概已经崩溃了。遭遇七次夜间袭扰,完全无法休息,天亮之后又堆了一上午的土,以为自己能打进城去,却发现还没有前一天突袭时的效果。前一天好歹还到了主城墙下呢。”

太子调侃道:“所以你注定无法成为士兵。”

许箐眉梢轻挑,心说:我曾经可是两杠一星的少校啊!仔细算算,若是没有穿来,时间又没有折叠,自己现在怎么也能升到中校了。

“确实,我这般体质,怕是还没到阵前就被打倒了。”许箐一语双关地调侃了一下自己。

太子自然不知内情,只继续说着那守城之战的战况——

长羽军以逸待劳,折损联军近三成主力,又以退为进,将对方的对楼引到城墙下,利用对楼高大笨重且只能前进和后退的特点,从侧方将对楼击倒。剩余远处的对楼则在重炮的攻击之下坍塌倾倒,四部联军斥巨资搭建运送的二十架对楼最终只余两架,也已残破不堪。

鏖战一整日,联军损伤颇重,只得再度退守。这一夜城中照例响起喊杀之声,烛火照亮了半边夜空,联军疲乏不已,在意识到此时的喊杀并非如前一夜那般是虚假袭扰之时,联军的粮草库已燃起大火。熊熊烈火久扑不灭,粮草燃烧殆尽,气急败坏的联军剩余部队含恨出击,誓要再度杀进城中,结果刚出营帐就被长羽军前一夜提前放置好的铁蒺藜伤了不少,侥幸躲过铁蒺藜埋伏的士兵又遭遇了前方陷马坑和拒马枪的连环阻拦。骑兵落马,战斗力大降,在城墙之上的长羽军士兵占据高位,以连发强弩将草原联军拦截在壕沟之外。

最后一日的总攻,联军竟连羊马墙都没碰到就含恨败走。

经此一战,长羽军士气大涨。一来,他们亲眼看到草原莽汉也并非无法战胜,心中畏惧之意消减不少;二来,此战军中伤亡甚少,减员不足一成,这在以往对战之中是很少见的;三来,端淑公主于阵前亮明身份,与将士一同上阵,亲自斩杀敌军低阶军士数十人。国朝最受宠爱的公主提剑上马杀敌,对士兵来说是何等震撼之事。

而在太子的斡旋游说之下,天家一道旨意送至燕山关,默许了公主在军中之事,同时依例对此战将士都进行了嘉奖和抚恤。即便是依例嘉奖,对被打压数年的长羽军来说都已是难得的喜讯了。

近来难得安稳,许箐也轻松了不少,天气渐热,他又有些倦怠,恨不得日日挨着冰盆过活。太子知道他苦夏,特意吩咐人定期往他那小院中送冰。这日东宫无事,许箐便早早回了小院,躲在屋里不出来。及至日头偏西,他才被即墨允连哄带闹地拽了出来。

卢瑄大抵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醉琼楼如今算是日进斗金了。今夏又上了一些新鲜菜品,一部分是许箐提出的,不过大多数还是卢瑄和厨子一起研究的。

三人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将近来的新鲜菜品各要了一份。即墨允正在长身体,吃得多也不见胖,倒是身高猛蹿,如今已快与戚烨一般高了。许箐总是打趣般说不要让即墨允再长了,不然打不到他头了。每当这时即墨允就会躲到戚烨身后,做着鬼脸喊“师兄救命”。

少年的兴致总能将许箐从那沉闷的朝堂琐事中拽出来,今日也是如此,与即墨允和戚烨说笑几番,许箐自觉那些令人头痛之事都已抛至脑后,便向堂倌要了新酿的酒来。

邻桌客人已酒过三巡,许箐原是未曾在意,但见即墨允和戚烨都向他使眼色,他才着意去观察。

邻桌共四人,年纪都三十左右,穿着虽看上去比较规整,但言行举止都不像是朝中人。

其中一人正在侃侃而谈:“……这言公子可乃神人,在二十七年时就开始辅佐那位……”

许箐一口酒哽在喉头,险些呛到自己。他不想承认,但自带字幕早已显示清楚,是“言”而非“严”。此时不似后世逢人便尊一声“公子”“少爷”,如今“公子”只特称公侯伯爵之子,京中世家公侯皆无“言”姓,这“言公子”说的是谁,他已心中有数。

说话之人仍在继续:“我听说,这言公子是‘中斗落凡’的命格。”

另一人如捧哏般问道:“这中斗落凡是什么意思?”

那人手指向上指了指,回答:“天上众星拱北辰,这‘北辰星’又叫‘紫微星’,对应到地上就是咱们的天家。天上紫微星旁有四颗星,共称四辅,又称四弼。在帝星旁的四颗星,对应着就是辅佐天家的相公们。”

又有人问:“你怎么说起这四辅来了?”

那人摆摆手,道:“莫急,这就到了关键之处——这四颗星有一总称,叫‘中斗’。帝星旁有四颗星,朝廷上有好几位相公。可这位言公子的命格是‘中斗落凡’,是四辅星降世至他一人身上!”

“那他岂不是比朝上那几位相公加起来都厉害?!”

“是啊!所以太子才会招揽他做幕僚啊!可是这言公子性格古怪,不见外人,听说至今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

“阿清,”即墨允小声道,“他们刚才还说了许多,你都没听到吗?”

许箐心说,我又不是真的姓言,哪就会那么敏感了?他摇了摇头:“这酒好喝。”

“你又来了!”即墨允道,“你若听不惯,我们走便是了。”

“喝完酒再走。”许箐笑了笑,“酒菜未齐,我为何要提前离席?流言蜚语而已,你信吗?”

“我自是不信。”即墨允立刻道。

许箐:“知情者不会被扰,不知情者又与我无关,我何须烦忧?”

即墨允道:“你总有说法,随你便是。”

邻桌四人说了许多关于“言公子”的传言,大半都是虚构的,有一件事却是真的——税制改革的一整套内容都是他的手笔。

只这一句,许箐便听出了些端倪。当初有人想以官员经商为由砍断太子臂膀,却反被釜底抽薪,自然有人愤恨不已。但这税制改革牵扯民籍商户的内容很少,普通百姓若非着意关注,根本算不清其中的纠葛关系。但说话的那四人却将这事背后之事说得清楚,可也只是“说”清楚,而非真的理解,有些措辞用语突兀,根本不是普通百姓“说闲话”的状态。

回家路上,戚烨忍不住问道:“阿清,方才那四人,可是那位的手笔?”

许箐摇头:“他不会做这种事。”

“当真?”

许箐道:“其一,他之前应承过我,不会对外宣扬;其二,将我名声外露,旁人的觊觎、天家的猜忌、臣僚的疑惑,这些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戚烨:“如此说来,是有人故意针对他?”

“我大概知道是谁,此事不必理会。”许箐停顿片刻,道,“戚兄这两日总是欲言又止,若是有话直说便是,不必犹豫。”

戚烨轻叹一声:“果然是瞒不住你的。我……我已同小允说好,再留半月,便回山里去了。”

“如此甚好。”许箐习惯性地捏着腰间的革带,“京中风云渐起,我已深陷其中,日后恐牵连至你二人。”

“果然,我就知你不会挽留。”

“挽留无意义,此处终归不是你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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