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对面应不识
一百二十七对面应不识
夏禤同天家说了去药仙谷之事,天家自然允准,当即命人从私库之中取了二十万缗钱交给夏禤,并亲手写了封信交给夏禤,称此信可助他敲开药仙谷的门。夏禤拿了信便出宫回府,彼时许箐正歪靠在沙发上,胸前还搭着账册。
夏禤进门后屏退服侍的人,越过沙发靠背,轻轻吻了一下许箐的鼻尖。许箐皱了下眉,缓缓睁开眼,道:“何时回来的?”
“刚刚进门,你这是睡了?”
“瞌睡。”许箐撑起身,缓了缓神,道,“这几日总觉身上乏,许是累着了。”
“夏祌已许了我们离京,待你休息好了我们便出发。”夏禤坐到许箐身边,刚要拿出信,却立即戒备地护住许箐,看向门口的方向,冷声道,“是谁?!”
朵殿大门被推开,即墨允迈入了殿内。
“明之?你来作甚?”夏禤用身体挡住许箐。
即墨允关好殿门,眼中已噙了泪:“子隽,你为何如此戒备?”
“这是我的王府,你不请自来,反倒问我为何戒备?”
许箐已彻底醒了过来,他站起身,拍了拍夏禤的手臂,道:“你既有客人,我就先回去了。”
“阿清!”即墨允失声喊道,“你当真以为我认不出你吗?”
许箐身形一滞,却仍嘴硬道:“这位官人想来是认错人了。”
即墨允三两步冲到许箐面前,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头上,痛哭道:“你打我啊!你不应该一边打我一边骂我小屁孩儿吗?你打我!你骂我啊!你别不认我……我求你,别不认我……”
夏禤看许箐身形微晃,连忙上前扶住他,同时拦住即墨允,道:“明之,你冷静些。”
“阿禤,”许箐倚在夏禤怀中,摇摇欲坠,低声道,“我有些头晕。”
夏禤连忙抱住许箐,将他安顿在沙发上,关切道:“要不要叫方林来?”
许箐倚在扶手上,以手支着头,半晌才轻声道:“暂且不用。”
即墨允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敢再往前一步,这样病弱的许箐是他不曾见过的。
许箐缓了一会儿,提了口气,道:“你别号了!我没死呢!”
即墨允果然立刻止住了哭声,只抽噎着蹭到他身边,在沙发旁的矮凳上坐了。许箐又喘了两口气,说:“这几年我不曾以真面目示人,是我对不住你。”
即墨允哽得说不出话,只拼命摇头。
“你缓一缓,”许箐道,“别这么激动。”
即墨允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水,直擦得眼角脸颊发红,才算缓了口气,他颤着声说:“阿清……我差点儿真的信了……”
许箐轻声道:“明之,你要记住,言清已经死了,他是言公子,是配飨太庙的仲渊功臣,如今已躺在皇陵之外的陪葬墓中。现在在你面前的我,只是许箐,日后无论在外还是私下,只可以以字称呼我,须知这王府之中亦有耳目。”
即墨允强忍着心中苦痛,点了头,而后又道:“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脸色好差……”
许箐轻轻摆了摆手:“只是一时没提上气来。我确实没想到你会找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即墨允又带了哭腔,“我真的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我……”
夏禤拍着即墨允的肩膀:“明之,此事是绝密。而且季亭也是不想再将你牵绊住,你原该有你自己的人生。”
“我早说过了,留在这里是我自己选的!你们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啊!”即墨允擦着眼泪道。
“不怪子隽,这是我的打算。”许箐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即墨允刚出声就被许箐打断。
“还有,别再跟夏祌闹了。”许箐轻轻咳了两下,“当初我临走时与他留了底能保你一命,但也禁不住你这么闹。”
夏禤已倒了水来送到许箐嘴边,许箐就着水杯喝了两口,而后轻轻摇头,将水杯推开。
“你……”即墨允深呼吸了一下,“你告诉我,言清是怎么死的。”
许箐叹了口气,将手腕送到即墨允面前。即墨允颤抖着将手指搭到许箐腕间,感受片刻,便再也忍耐不住,捂住脸崩溃痛哭。许箐收回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要杀了他!”即墨允发出了愤恨的声音。
“言清死了,但我还活着。”许箐拍着即墨允的后背说道。
“可你现在身体这样!”即墨允猛地擡起头来,“他容不下你,如果不是子隽和许侯,你又如何能活?!他这是给你下了必死的毒啊!”
“但我终究活下来了。”许箐说,“而且这毒能解,也已解了许多了。我们过段时间就去药仙谷,到时说不定就全解了。”
夏禤看许箐有些发抖,便先拿了鹅绒被来盖在许箐身上,而后拉着即墨允到一旁低声劝说。
许箐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即墨允逐渐平静下来,也就放了心。约莫过了一刻,即墨允已止住了哭声,只是之前哭得太狠,仍在抽噎。即墨允挪到许箐身边,问:“我以后还能来看你吗?”
许箐则以目光询问夏禤,夏禤道:“想来便来罢,只是别再这么激动了,他如今身子不似从前,禁不住你这么闹他。”
“好。”即墨允用力点了头,而后轻轻给许箐掖了被角,“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季亭。”
许箐笑了笑,道:“你长大了。”
即墨允别过头去拭了泪,再转过来时已勉强扯了个笑:“总要长大的。我先走了,下次我来会提前通知子隽。”
目送即墨允自侧门悄然离开后,夏禤关切地凑到许箐身边,问道:“你感觉如何?”
“不大好。”许箐低垂着眼皮,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身上又乏又冷,怕是起了烧,去请方林吧。”
夏禤探了下许箐的额头,发现确实有些热,便先将许箐抱回到寝间安顿好,而后命人请了方林来。方林仔细诊脉后确认了只是受凉发热,与体内毒素无关,开了药,又叮嘱一番后便退了出去。
三日后,即墨允依约到了颐华宫。元贵妃桌上仍是两只茶盏,这一次,即墨允端了茶盏。元贵妃见状说道:“看来我该对即墨院首说一句恭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