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一年为期
九十五一年为期
次日,守衷出城往京郊的庄子上去,确定无人跟随之后,便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人询问:“你找谁?”
守衷道:“我受人之托,来此地寻找一位姓苗的郎君,可否请他出来相见?”
那开门人盯着守衷看了一会儿,问:“你是守衷吗?”
守衷愣了愣:“你……识得我?”
“快进来。”开门人拉着守衷进了里屋,关好门后,擡手摘下了脸上的假胡子,笑着说道,“现在看看。”
守衷眨了眨眼,惊喜道:“苗先生!我竟一时没能认出你来。”
“你怎的也称我先生?!”苗新让守衷坐了,“我如今已不在宫中,也改了名字,叫苗斯,是顶了我早殇的弟弟的名,你叫我苗郎,或是直接叫苗斯都可以。我们做下人的,早就习惯被直呼姓名了。你怎的今日来找我?”
守衷自怀中取出一封信,道:“我原是不知道你在这里的,还以为是被人诓骗了,不过既然确定是你,这封信我便交给你了。”
“怎么了?”苗新将茶送到守衷面前,接过信,打开来看。信上只寥寥几笔,苗新却面色剧变,连忙问道:“这怎么会在你手里?”
守衷将昨日杜广白出宫寻到田郎中,田郎中又将信转交之事详细说与苗新听,苗新听后思索片刻,问:“许四郎如今在京中吗?”
守衷摇头:“我不知。我已很久没有收到郎君的传信了,之前我家大官人回京和公主,不,长公主出降这样的大事,郎君都未曾出现,也没有消息传回。”
苗新道:“我家主子如今在宫中为先帝治丧,一时出不来,原是想着若有许四郎在宫外相助,行事能稍稳妥点儿。既然许四郎不在京中便算了,只是可能还需要你相助传信。”
守衷:“这倒无妨。”
苗新道:“那你稍坐,我先去安排一二,你中午留下来用顿便饭再回城。”
“好,那今日就叨扰你了。”守衷道。
丧仪以日易月,至四月,先帝丧仪结束,先帝庙号拟定为敬宗,葬于永厚陵。而后,天家降旨,命晟王出使西域。
出使前夜,夏禤到福宁殿内面见天家。天家将一摞已整理誊抄过的书册推到他面前,说道:“五哥,这是阿清答应我的。”
“这是主上与言公子之事,不必同我说。”
“我知道此时宫城内外都有传言,但五哥你是知道的,从三十二年我寻到阿清至今,他帮了我太多,我不会亏待于他。”天家说道。
“是。”夏禤垂眸回答。
天家轻叹一声:“五哥,一会儿你再帮我去劝劝阿清,让他留下。”
“好。”夏禤答,“我会去劝,但……他不一定会听。”
天家道:“你且去试一试。”
夏禤在陈福的陪同护送下进入了东宫,彼时许箐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饭菜放在桌上便好。”许箐未曾擡头。
“言公子,是我。”夏禤强忍心中情绪说道。
许箐听到声音手中一顿,旋即擡起头来,脸上仍带着笑意:“原来是五大王,有失远迎,快进来坐吧。”
夏禤问:“你……没有人跟随伺候吗?”
“我不用人伺候,而且如今在写的这些相对机密,没人伺候也好。”许箐走上前,拉着夏禤坐下,又对陈福说道,“劳烦陈先生了。”
陈福躬身:“言公子客气,小人到外间去祗应着。”
待陈福关好门,夏禤立刻抱住许箐,口中却说着寒暄之语:“天家命我前来看看你。”
许箐轻轻拍着夏禤,回答道:“多谢天家,也多谢五大王。如今东宫安静,倒是方便我静心梳理思路。”
“若是缺了什么,记得同天家说,莫要自苦。”
许箐:“那是自然,我替他做事,难道还要我倒贴笔墨钱吗?”
“你可真是……”夏禤松开了许箐,指了下远处的书桌。
许箐会意,一边去拿了纸笔来,一边说道:“今日五大王来找我,怕不是还要给天家当说客?”
“正是。”夏禤道。
许箐:“那便不必说了,我不会留下。”
夏禤一边写字,一边说道:“天家既让我来了,你总要让我说上一说才是,不然我又该如何回话?”
“明日出使西域,离开之事尚未安排妥当。”夏禤将写好的字条递到许箐面前。许箐看过后轻轻摇头,拿了铅笔来写字,回话说:“那五大王打算怎样劝我留下?”
“注意安全,我会自保。”许箐将字条推回去。
夏禤道:“名利官职都入不了你的眼,金银珠宝你又视若无睹,那……名家孤本呢?若你留下,这宫中藏书万卷,任你挑选阅读。”
“宫中手段,防不胜防。”夏禤写道。
许箐笑笑,摇头道:“我又不是五大王,也不是那坊间传言文采卓绝的子丁先生,书这一物,于我来说并无太大吸引力。”
夏禤拉过许箐的手,搭在他腕间探脉,说:“是了,看来我确实无法再劝你留下。”
许箐回答:“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官爵地位,都非我所求。当初天家寻到我时,也并非以重利为诱,如今太平盛世便在不远处,我愿已了,自然不必再留。”
夏禤探过脉后稍稍松了口气,道:“京城诸事方便,你若不愿为官,也可在京城住下。”
“五大王,你知道我不会答应。”许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