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前台秘书预约
睿安远洋国际大酒店的宴会厅里,似乎人已经快走完了,钟睿之还坐着。
很安静,偶尔向门口的沧逸景投去目光,很短暂,又挪开,继续坐着。
桌上还有酒,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继续等着,崔朗走来问他是否要送他回去,钟睿之道:“我会自便,你先走吧。”
崔朗疑惑的问他:“你在等人吗?”
钟睿之道:“对,刚刚沧总让我等他。”
但其实,整个晚宴,沧逸景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这是1988年,钟睿之到深圳后,第一次和他见面,像陌生人,像从不认识,他连一个眼神都很吝啬。
可钟睿之还是继续等着,就像1983年的五月,沧逸景等在上海小洋楼的院门口一样。
钟鸿嘉回过一次国,再去美国时,无意间在钟睿之面前提起沧逸景,说他好像结婚了。
那时还是85年,如果85年就结婚了…
现在,他有孩子了吗?
装作不认识他也很正常吧,他肯定不愿意自己的妻子知道,他曾经喜欢过男人,和男人上过床。
听闻他结婚的消息后,钟睿之第二天没去上课,他订了机票,打算立刻回国。
已经是1983年的两年后了,姚勉看着义无反顾的钟睿之,彻底没了办法。
她问正在收拾行李的钟睿之:“你还回来吗?”
钟睿之盖上行李箱:“我不知道。”
“不是说在开发新软件,做小组项目吗?”姚勉道,“博士录取的文书都发来邮箱了,你突然放弃,跟教授和导师说了吗?”
因为开发的软件专利,钟睿之仅用了一年半,便被学校破格录取读博。
电子软件不是机密、高端的研究,钟睿之不会因为涉及机密被排除在学术中心之外,也不会被限制回国,这种新兴起的科技,需要极强的领悟力与想象力。
他无疑是这方面的天才。
不过高端的软件工程师,在哪都是被疯抢的目标。
因为虽然不是机密,但可涉及机密,为机密信息服务。
他被破格录取博士的那项软件专利,已经为他赚取了超一千万美元的专利费。
超高薪聘请的橄榄枝更是多得数不胜数。一旦他接下一根,或许以后回国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姚勉也想过,要么就干脆别回去了吧,可老爷子那边不好交代,丈夫也不会同意睿之加入美国国籍。
如今他在听说沧逸景结婚后,立即收拾行李的行为,也代表着,他是一心想回国的。
“鸿嘉说他已经结婚了,你现在放弃一切回去,有什么用?”姚勉道,“你说让他死心了,可你自己还不死心?”
钟睿之这两年的生活作息姚勉看在眼里,头一年除了学术讨论,小组课题以外,几乎没有对人的社交。
除了读书,写程序,写论文,就再无其他。
但这些根本占据不了他全部的生活,于是他闲下来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练琴,抽烟。
到去年下半年后,稍微要好些,波士顿冬天有一大半时间都在下雪,于是他开始接触滑雪。当做是一项很好的锻炼,在整个漫长的冬季,一周根据课业安排,会去两到三次。
但都是一个人,很少有同学一起。
今年夏天的时候,又去考了小型飞机的飞行执照。姚勉欣慰与钟睿之逐渐回归了自己的生活。
前几天还在说,圣诞节去学校的舞会交些朋友,不用那么早回家。
钟睿之哦了一声,但圣诞节并没有出门。
假期带着雪板开车出门,雪场的风刮不进他的面罩和护目镜,在热身后,钟睿之把面罩稍稍扯下了点,零下十几度的风,都没有十八岁时平原上的西北风烈。
在那样的烈风中,老屋里的炕却烧得烫手。
在雪场上的钟睿之突然觉得很累,他拖着厚重的雪板回到了车里,靠在方向盘上大哭。
他的哭声被吹散在东海岸的北风里,远在地球另一边的沧逸景听不到。
钟睿之看着房门口打算阻拦他的姚勉,他被沧逸景可能结婚的消息刺激到了,他又郁闷又生气,后悔又无奈,看着要来阻拦的母亲,更是烦闷加难受,口不择言了一句:“我去睡他和他老婆中间。”
为了沧逸景,他可以固执,可以不要脸面,可以接受他结婚,可以放下身段和尊严,去把他追回来。
推着箱子,往外走,小腿却被崩溃的姚勉抱住了。
她抬头已是满脸的眼泪:“你以为我就过得很开心吗?”
钟睿之当然知道母亲的痛苦,他从开始就理解母亲。他蹲下,抱住了她,手掌轻柔的抚着她的背安慰:“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忘不了他。”
钟睿之缓缓的解释着:“钟家不缺钱,姚家也不缺钱,我是没吃过苦,但是也不是你们想象中,随便一个人给我点好儿,就能让我死心塌地喜欢上的。”
“他当时也才二十岁呀,我们…也很害怕…怎么会不怕呢?”钟睿之道,“他说,能跟我好一段,下地狱都愿意。妈妈,他是认真的。”
“生命是这样的呀,经历了就没办法回头。天注定我要遇上他,我会爱上他。”钟睿之道,“我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我现在也不会爱上其他男人,我很明白我不喜欢男人。但现在…女人也不行了,我忘不了他,很想他,想的快疯了。”
“其实我78年回城之后,就没再和他见面了。我当时想断了的,因为我知道,家里不可能同意,他家里也是,他爷爷已经很大年纪了,和外公外婆一样,老人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钟睿之道,“大哥来美国前,我暑假去广州玩儿,又遇上了他。我以为他会黏上来,可他却晾了我几天,我那几天每天都气的睡不着觉。”他想着那时纠结的自己,有些好笑,“我成天等他来,又怕他来,怕他已经不喜欢我了,更怕他还是喜欢我的…”
“面对他我甚至连矜持一个小时都做不到,对着那双眼睛,我重话都舍不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