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你哄他的方式不对
丁明博笑问:“你怎么惹他了?比我一个断手断脚的人,哭得还凶。”
钟睿之坐在副驾上,歪了歪脑袋,不知该怎么说,只能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自己叼上一根,又给丁明博发了一根。
丁明博摆摆手:“我早戒了,为了老婆孩子。”
他继续讲述着:“我问他你哭什么,赚了那么多钱,把我害得这么惨,你有什么好哭的。”
钟睿之摇下车窗,往外呼出烟雾。
“他说你走了…”丁明博道,“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吗?就像…就像快渴死的时候,滴到了一滴雨。我都笑出来了,我说你活该啊。”
“他说…你不也活该吗?”
五年过去了,他用风轻云淡的语调说起当初差点放弃生命的事,可说到这儿,仍旧忍不住叹出口气:“他说…你把全身家当丢进股市的时候,你嫌钱不够,去借高利贷的时候,有想过放我一条生路吗?”
红灯停下,丁明博去看钟睿之,钟睿之也看着他:“景哥提醒过你。”
丁明博点头:“我知道…”
他舔了舔下唇:“我跟他说…生意场不就是这样的吗?尤其是股市…我输了…我认栽,我被人打断腿,砍掉手指,我认栽!我现在废人一个,也不想活了,你能捞我上来一次,捞不了第二次…”
“他边哭边用力掰我的头,让我看着汪晨…”丁明博道,“汪晨啊,她…她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吃了,每天都没心没肺的高兴…自己手上那点儿钱都管不住,偏偏还当小会计…”丁明博低头,苦笑了两声,“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她那天…满脸是泪,跪在旁边,拉着我手的样子。”
“医院天台,我们三个人…一起哭。那场面,真逗,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丁明博道,“我问他你干嘛压着我,非让我去看…看汪晨?你他妈哭什么?”
“他还是在说你就走了,你…不要他了。我说,你那么有钱,再找一个不就行了?”
“他把我拎到天台边上,要把我丢下去,让汪晨再找一个。”丁明博道,“汪晨都吓死了,爬着抱住我的腿,往后拽。”
汽车继续启动,往前行驶。
“好在他只是吓吓我,很快就又把我拎了回去。还是那副眼睛通红,不断掉眼泪的窝囊样子。”丁明博道,“我刚被拎回去,汪晨就扑上来抱我,说…只认我一个。”
丁明博用好手快速的抹掉了眼下的泪:“可我因为断了的腿,和被喂了狗再也接不上的两根断指,完全丧失了求生欲。我说,别吧,是我耽误了你…再找一个好的…”
丁明博缓了两秒:“是沧逸景,他哭着对我说,76年地震,你被压在废墟底下,脑袋被砸破了个洞,腿也被压断了一条。他当时…背着你,你说腿疼,问他会不会瘸。他怕的要死,怕完美无缺的钟睿之因为他的疏忽瘸了腿。地震啊,关他屁事啊。”
“他说,你那个时候,才十七岁,满脑袋的血,拖着畸形的腿,在挤满人的医院里,却还在安慰他一个健全的人,说瘸了也没关系,有的人生下来就是瘸的,都能活…”
沧逸景站起身,看着在死死搂着爱人的汪晨,看着茫然无措,精神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丁明博,他声线颤抖,却铿锵有力:“我做的局,不是针对你一个,你为了钱,奋不顾身往里跳,我提醒过你。砍你手指的那帮人,我要输了,也会把我千刀万剐。五十万就把你打垮了?”
“我的腿断了…”丁明博的声音已经嘶哑了,声音听上去都很骇人。
“瘸了影响你用脑子?”沧逸景问,“人有十根指头,有十根!你要置我于死地时的胆子去哪儿了,啊?”沧逸景蹲下,死死盯着他。
汪晨哭的都没声音了,只一味地抱着丁明博,害怕他又翻去天台边缘。
沧逸景道:“深圳那么大,往后有数不清的机会,遍地的高楼大厦,这个城市,能养活几千万人,甚至是几个亿的人,你怎么笃定自己这辈子,就赚不回五十万?76年地震的时候,睿之脑袋被砸破了,出了很多血,我想给他买白蛋白输,我全部的家当只够买两瓶,我那时候根本想不到现在能赚到钱。”
他上前一步:“那边的事我帮你摆平了,最开始借的十万本金,等你伤好了,赚钱还给我。你知道的,我什么干过,刀子别在裤腰带上讨债的活儿,也算是个本行,我当债主,还没有要不回的账。”
“丁明博,你看看汪晨,想想她。你死了,她换不了人。”沧逸景道,“我是有钱了…可…也换不了人。天塌下来,汪晨都没想着撇下你,你凭什么辜负她去死?”
丁明博的话说完了,钟睿之手上的烟也烧到了手。
“嘶”他吃痛得吸了口气,把烟头丢到了车窗外头。
丁明博道:“少抽点吧,今天一整天,把烟当饭了。”
钟睿之道:“我今天有些困,稍微抽多了点。”
“你是长得好,可天仙都经不起这么抽烟的。”丁明博道,“身体吃不消,味道也不好闻。”
钟睿之闻了闻自己身上。
丁明博笑道:“现在还没有,三十五之后就不一定了。怎么,怕沧总嫌弃你?”
钟睿之道:“他生着气呢,怪我抛下他。他羡慕你,有汪晨护着,他…不肯原谅我。”
丁明博笑道:“你这才回来几天啊。”
钟睿之道:“是没几天,可…一直看冷脸。”
丁明博道:“他虽然不说,但我们这些知道你们的,都明白他放不下你。”
“封阳也这么说,他酒店房间门的密码,还是我生日呢。”钟睿之道,“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昨晚…喝醉了抱着我哭,可…清醒了,又把我推开。”
丁明博啧了一声:“你这才回来不久,就…”
“还没呢…”钟睿之有些尴尬,“都说了,把我推开了。”
丁明博笑了笑:“哎呀,情侣夫妻间那点事,说透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听你这意思,投怀送抱还被拒了?”
钟睿之叹气:“你这把我说的,更贱了。”
“一看就知道,当年是沧逸景死皮赖脸追的你。”丁明博道,“这怎么能叫贱呢?那他以前求着你,想跟你上床的时候,也贱吗?”
“当然不啊。”钟睿之道。
丁明博道:“那不就得了,你一走就是五年,他就一个人单了五年,外人不知道,我们这些一直跟着他的人,是知道的。无论是男人女人,他多一眼都不带看的。你也说了,昨晚还喝醉了抱着你哭呢,这怎么能叫放下呢。你呢…哄的方式不对。”
“什么意思?”钟睿之求教。
丁明博笑道:“我猜猜你怎么做的,抱着表忠心,脱了缠上去?”
被他说中了,钟睿之挺无地自容的。
“说中了?”丁明博道,“你是不是觉得,你都这么主动了,还要怎么办他才能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