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十二更)
万人嫌。(十二更)
周澜芳昨晚一夜没睡,她也在认真思索父女之间存在的问题,如果她早点发现早点出面解决,或许两人之间的矛盾不会如此之深。
“西西,妈知道你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你很在乎外人对你的看法,你觉得你爸不如其他父亲那么成功,不能成为你的骄傲,可是他从来没有要求你能给他带来多少荣誉,他只是单纯的希望你健康快乐的长大。”
“虽然他没有什么远大抱负,但是他特别顾家,眼里只有老婆和孩子,时时刻刻守着我们,事无巨细地照顾我们。”
“你外婆的脾气你也知道,那么难伺候的老太太最后也被你爸的耐心和细心感动,认可我看人的眼光。”
话说到这里,周澜芳也觉得是时候说出隐瞒多年的事,闺女需要知道爸爸的痛楚和难言之隐。
“其实有些事我老早就想告诉你,是你爸不肯,他怕你担心,也不想增加你的心理负担。”
周澜芳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你记不记得你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谢以梵的爸爸带着你们几个去避暑山庄待了一个月,在此期间你爸做了一场大手术,因为前几年他照顾你外婆把身体累垮了。出院后,他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不能再干重活累活,刚开始他也接受不了自己半废的事实,所以每天用酒精麻痹自己,后来他慢慢的想通了,在身体可接受的范围内帮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理发店的经营不只依靠我的手艺,你爸作为后援也帮了我不少忙。”
“我...我从来不知道爸爸...”赵晞西万万没想到其中居然发生过这么大的事,回想起自己曾经对他的冷言冷语,既后悔又自责,“是我太不懂事了。”
“不怪你,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他这个人好面子,说什么不想影响他在你心中的高大形象,更不想你把他当成一个病人对待。”
赵晞西的余光刚好瞥见放在桌上的小酒壶,忍不住说了一句,“他现在的身体怎么可以喝酒,妈,你也太惯着他了。”
周澜芳从她的话里听出几分关心,笑眯眯地说:“我之前说过他无数次,他不听有什么办法,下次换你来说,闺女的话他保证当成圣旨。”
赵晞西细细思索,心里话顺口而出:“虽然我有错,但是我爸也不该随意进出我的房间,动我的东西,这一点他必须向我道歉。”
“这个确实是他的问题,我会严肃批评他,他若下次再犯,我们联手把他赶出去,让他自生自灭。”
赵晞西揶揄道:“你那么爱他,你才舍不得。”
周澜芳傲娇挑眉,“谁爱他了,那个老秃驴。”
赵晞西“扑哧”一声笑,坐下来陪着妈妈聊了一会儿天,没想到居然意外吃到惊天大瓜,震惊得合不拢嘴。
“所以夏叔年轻时真的干过这些见不得人的事?程叔离婚,靖哥在单亲家庭长大,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周澜芳叹了口气,如实说;“我说一句公道话,夏铭虽然做人有问题,但是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程路山自己走错了路,也不能完全怪在夏铭身上。”
“可是....”赵晞西光是想到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纠缠,一个头两个大,“夏夏和靖哥该怎么办?她心里肯定难过死了,她和程叔关系好的就跟亲父女一样,现在又和靖哥在谈恋爱,结果自己的爸爸...”
她轻轻闭上眼,再也说不下去了,站在自家姐妹的角度真的会崩溃。
“你晚点去看看她吧。”
周澜芳直起身,轻拍她的肩,“有些事情发生了就要勇敢面对,往后的路该怎么走,让她好好想一想。”
*
夏芙心被禁足了。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被禁足的一天,荒诞又好笑。
她并没有反抗,她现在需要一个私人空间完全放空自己。她突然觉得好累,又累又困,蜷缩在被子里像一只没有骨头的动物,一遍又一遍重复地看她和程靖的聊天记录,眼泪流一流停一停,心也越来越空。
得知此事的夏奶奶和夏铭在院子里大吵一架,声音大到二楼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平时对宝宝漠不关心,现在一回来就要行使父亲的权力,什么狗屁父亲,你根本就没有资格。”
夏奶奶气到差点破音,一向脾气好的她忘了有多久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夏铭不甘示弱地回怼:“她是我夏铭的孩子,我生她养她,我没有资格谁有资格?他程路山有资格?就他也配和我们家攀亲带故,一家人凑不出一张大学文凭。”
“是,你夏教授文凭高得不得了,那又有什么用呢?人品有问题,走到哪里都招人嫌。”
夏铭脸颊爆红,呼吸都在打颤:“妈,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妈?有你这么帮着外人攻击你家儿子的吗?”
听到这话,夏奶奶笑了,阴阳怪气地吐露心头不快。
“原来你还记得你有父有母,我怕你早就已经忘干净了。夏铭,你扪心自问,从你离家到现在,你回来过几次?你媳妇来看过我们几次?我是不懂你们这些知识分子的高级境界,但我知道尊老爱幼是中华美德,也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孩子孩子你们不管,老人老人你们不顾,我和你爸生病住院,在医院陪床的人正是你最看不上的程路山、向礼、赵德成和谢东倾,你除了打钱,你有真正关心过我们一次吗?”
“我承认我平时工作太忙,疏于照顾你们,但是你不能因此给我扣上个不孝的帽子。”
“我是不是在扣帽子,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夏奶奶冷笑一声,对这个道貌岸然的儿子早已失望透顶,“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我和老夏这么朴实善良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孩子,你想要什么,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得不到就毁掉,你以为你毁得是别人吗?你是在一点点摧毁你所剩无几的良心和做人最基本的品格。”
她越骂越激动,气急有些喘不上气,一旁观战的夏爷爷立马上前安抚她,平时满口“以和为贵”的老人少见地瞪了儿子一眼,话里明显带气。
“夏铭,如果你每次回来都要这样气你妈,你还不如在外面飘着,反正巷子里也没几个人欢迎你。”
夏铭被这句话硬控几秒,倏然笑了一声,“为什么你们总是向着外人指责我为什么从小到大你们从来没有站在过我这边!哪怕一次!一次也没有!”
“你们说得对,我夏铭是阴险毒辣的万人嫌,没人欢迎我,我死皮赖脸非要回来,因为我再不回来我的女儿就要被人拐走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如法炮制,让小芙未婚先孕逼我们就范怎么办?这不是他程家的传统招数吗?”
“你...”夏奶奶气得捂住胸口,脸憋得通红,“你已经彻底疯魔了。”
“我是疯了,我今天还就把话放在这里,谁家的儿子都可以,只有程路山的不行,他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赌徒,他的儿子也和他一样,除了那张脸能看,其它一塌糊涂,从上到下从内到外,方方面面都配不上我们家。”
“只要我夏铭活着一天,夏芙心就不可能进他程家的门!永远不可能!”
出口的每一个字铿锵有力,在鲜花簇拥的小花园里三百六十度循环播放。
这是他的决心,也是无法撼动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