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寻死快!快拦住她!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姜明婳真的很想问问萧循之,李氏这“私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当着萧老夫人的面,她断然不能直接开口询问,只能假意趴在萧老夫人肩上,趁着没人看到,眼睛不断去瞟萧循之,示意他快接着说,说清楚点。
萧循之余光瞥见她过于热烈的眼神,手指无奈点了点桌子示意她收敛些。
但嘴上却继续道:“母亲这么确定姜氏与人私通,想来也是推己及人,想到当年……”
“够了!”李氏突然拍桌厉呵,拍的比刚刚还要用力,茶盏碗筷都震的发响。
姜明婳正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当年,当年到底怎么了?
话说到一半真是急死人了!
李氏脸上像是被寒风吹了一整夜似的发僵:“萧循之,我念在你父亲的份上这些年一直对你多有照顾,可你若再胡言乱语,就别怪我这个做嫡母的狠心将你逐出萧家!”
膳厅氛围明显比方才更加焦灼,连萧老夫人都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萧循之,道:“循之,此事确实是你不对,快同你母亲道歉。”
姜明婳秀眉轻蹙,心里莫名有点发堵。
怎么就是萧循之的不对了?是,她虽不知道李氏身上发生过何事,可料想萧循之在这样的场合不会信口开河,再说,若是假话,李氏断不会是这个反应。
敢情李氏能做,萧循之却不能说,说了便是他错,他要道歉,凭什么?
还有李氏说什么对他多有照顾,只是给了两家最不盈利甚至还有所亏空的铺子,这算哪门子照顾?
她忍不住去看萧循之,他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好似早已习惯。
那些只存在于言语议论中的“萧循之在萧家过的不好”,突然就更有了实感,姜明婳似乎看到,从小到大,他无数次没有做错,却被迫向李氏和萧乘风低头道歉的画面。
“抱歉,是我不对。”他抿着唇,俊朗如刀刻一般的下颚透着压制的隐忍。
姜明婳心脏蓦地一酸,再忍不住,坐直身子刚要站起来,却听萧循之又不紧不慢地道:“是我不知萧氏何时改姓为李了,我身为萧家子孙,在萧家的去留竟由不得自己也由不得各位族老,只凭母亲一人便能将我剔出萧家族谱,此事当真是我错了。”
他叹了口气,站起来朝门口行礼:“循之大错特错,还请几位叔伯替循之求个情,让母亲饶我一次。”
姜明婳缓缓扭头,果不其然,门口站着姗姗来迟的几位萧家族老,此时皆面色不佳的看向李氏,为首的老者严肃道:“我萧家虽人丁稀薄,却也没到由外姓当家做主的地步!要将循之逐出萧府,你李氏怕是没有这个资格!”
“三叔,这是误会,我万万不是这个意思啊……”
听着李氏慌张解释,姜明婳默默坐回了椅子上。
她怎么就忘了,能做出同她密谋夺取家产之事,萧循之哪里还是当初那个会在李氏手下忍气吞声的少年,没了世俗伦理的牵制,论嘴皮子李氏能在他手里讨的了好,她姜字倒过来写。
李氏此番请了五位族老,膳厅才摆上的新菜又撤了回去,下人挪桌子端菜来来去去,伴随着李氏低声认错同几位族老解释的声音,姜明婳手里突然被塞了杯热茶。
递茶的是个脸生的丫鬟,弯腰行礼的间隙小声道:“二少爷让你往里挪挪,别冻着。”
姜明婳端着热气腾腾的茶盏,抬眸看向萧循之。
他分明连个余光都没给她,正忙着煽风点火,让几位族老对李氏愈发不满。
连坐在她旁边的萧老夫人都没察觉到,几位族老进来时没关上大门,吹进来的寒风正对着她,吹的她未干透的发丝似霜雪一般冷的人骨头打颤。
热茶上蒸腾的热气飘到脸上正好驱散那股寒气,姜明婳端着茶挪到新搬来的椅子上,一口一口慢慢抿着。
加了桂花蜜的茶水,甜的。
李氏被几位族老和萧老夫人批判着她太过独断,每每想解释,萧循之就在旁边添一把火,她越说越急,越急越错,扭头一看,姜明婳居然坐在那悠哉的喝茶,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几位叔伯,还是先商讨要事。”李氏伸手一指姜明婳:“这狐媚子肚子里的孩子绝不是乘风的,这等祸乱门楣,混淆血脉的贱人,合该由几位叔伯将她发落沉塘!”
所有人的视线又都转向姜明婳,被李氏称作三叔的老者开口道:“姜氏,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姜明婳心道,李氏这是斗不过萧循之,觉得她好欺负了。
她咽下最后一口蜜茶,手指捏着茶盏,低着头轻声道:“没有。”
她头发还没干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在身后,被膳厅里燃着的炭火炙烤下,发尾往下滴着水,显得她愈发低眉顺眼。
李氏却狐疑的看她一眼,姜明婳可不是这般轻易被拿捏的人,她这般作态,定是还有后话。
只是先前才得罪了几位族老,李氏此时不敢再越过他们说什么,只能等着他们先开口。
为首的萧氏族老面色沉肃:“你这是承认了,你当真背着乘风与旁人私通?”
族老们斥责愤怒,连萧老夫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姜明婳:“娇娘,你这是何意?!”
唯有萧循之表情淡然的看着戏,甚至还有闲心自己走到桌前添茶。
“我是什么意思,当真重要吗?”姜明婳仍旧低着头,只有捏着茶盏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声音低如泣音:“事到如今,我说不是又有什么意义?几位族老既来了,便说明她李氏今日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你们全是一伙的,什么萧府嫡子血脉,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们沆瀣一气,要给我安上一个婚内私通的罪名将我沉塘,为的不过是她李氏的私心,硬逼着我承认这孩子不是乘风的,才好让萧回轩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产……”
她说到这里,陡然抬头,酝酿了半天的通红眼瞳滚落泪珠,悲泣道:“是我今日蠢,来赴了你萧家的鸿门宴,害了我自己的命,也害了我肚中孩儿的命,可你们记着,我若死了,萧家二房这一脉的嫡出血脉便彻底断绝,此事是你们亲手所为,待他日九泉相见,萧家祖先面前我们再辨是非对错!今日也用不着你们将我沉塘,我便一头撞死在这,以死明志!”
莫说几位族老,就连李氏都被她这一番话震住了,眼见她突然站起身往膳厅外侧的柱子去了,脚步半点不带停歇,活脱脱是要将自己撞死在这的决绝,萧老夫人脸色都吓白了:“娇娘——”
几位族老也猛地反应过来,可姜明婳已然毫不犹豫的越过他们,没给一丝被救的机会。
丫鬟小厮们手忙脚乱的跑过去拦,可眼见是来不及了。
慌乱之中,萧老夫人瞧见柱子旁有人,定睛一看,正是拎着茶壶倒茶的萧循之。
“循之!快,快拦住她!”
萧循之好像才看到这出闹剧似的,抬了抬眼皮,侧身挡在柱子前。
几乎是他才挡过去,姜明婳的脑袋紧随其后撞了过来。
她整个人撞在他胸口,用力到“砰”的一声,萧循之在惯性的作用下退了几步,后背抵在柱子上,感受着发麻的心口,低着头极小声地道:“你这是报复我方才撞的太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