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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我们跟着公孙海前后脚回了他家,公孙树人一路上没有停歇地大闹,在车子里拳打脚踢,两个成年男人都差点按不住。朱慧看见儿子回来,松了一口气,忙问金志东怎么样了,姜敏敏把她拉到一边说,他差点要杀了你儿子,狙击手开了枪,人已经死了。朱慧听了重心不稳,差点摔下地去,踉踉跄跄地说,我先去看看儿子。

家庭医生一针下去,公孙树人总算安静了下来,不过一会儿,整个人沉沉睡去。朱慧在一旁流着眼泪,怨恨地看了一眼公孙海,说,你快出去吧,警察在外面等你,这里由我陪着就行。公孙海答应着,擡手摸了摸朱慧的发顶,对方一掌把他的手打开,发出一声脆响。

齐不悔站在客厅那副巨大的仿画面前,仔细端详着,似乎那是一块诱人的牛排,纹理条条分明。我走过去问,齐师父,看出什么来了,给我讲讲?

“你知道《最后的晚餐》里面,哪位是背叛耶稣的犹大吗?”他张口问道。

这问题还真把我给问懵了,别说什么犹大,本人画技尚浅,进到这屋子以前连这幅画都没见过,耐不住地问道,哪个?我看着他们这些老外长得都差不多。

齐不悔擡起手,指着中间之人左边第二位说道,“拿着钱袋的那个,只有他没有画出正脸。”

这时,小郑走过来和我们说,金志东的尸体已经运至法医处,法医主任说连夜解剖化验,一天后给结果。齐不悔点了点头。

公孙海和家庭医生从里间走了出来,家庭医生看了眼我们,说,各位尽量不要再在孩子面前提起有关绑架的事宜,他年纪还小,情绪非常不稳定,我明天还会再过来看看。公孙海道了谢,把医生送出了门。

我们数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见公孙海热上了一壶茶,对拿点心过来的保姆说,你把吃的放下,先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保姆连连称是,二话不说地离开了雇主家,想来这一天的经历,也是把她折腾得够呛。

见我们谁也没开口发问,公孙海呼出一口气,似放下了千斤重的包袱,说,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你们问吧,我答应过,只要救出儿子,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姜敏敏示意小郑做起笔录,问道,董事长,许晓远为什么会变成金志东,希望你能如实告知我们。

公孙海双手撑在膝盖上,闭上了眼睛,露出了极痛楚的神情,说,你要问我为什么,不如我先告诉你,我们什么时候再次见到他。

于是,他絮絮叨叨,开始回忆起十三年前许晓远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情形。他说,这个哥哥之所以一直没有改成“公孙”姓氏,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从来不待见他,当年仅仅因为父亲公孙明宇一时的善念,收养了这个孩子,这件事让母亲耿耿于怀,二人婚后因为这个事情,吵得不可开交。他这个亲生儿子出生以后,事态更是升级,母亲一直认为,许晓远未来会和自己的儿子争夺财产权,逼迫全家对外宣称,他是远方表舅寄养在他家的孩子,在湛江那样的小城市,邻里街坊对其多有指点,同龄人更骂许晓远是野种。因此,他的个性也变得越来越孤僻,除了父亲以外,在家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更没有什么知心好友可言。

但也许是许晓远太想离开那个压抑的家,他凭借过人的学习能力,偷偷报考了大学,还考得贼好,当时没有人知道他是伪造了年龄。父亲曾经一度问过他,他只说自己是被破格录取。父亲高兴啊,觉得这个养子争光了,天天在家里念叨着他的好,亲自送他进了华粤理工大学。

但是好景不长,他隐约记得到了许晓远大二的时候,父亲接到一通电话,急急赶去了广州,说是校方要开除哥哥。那时候,家里人才知道他是瞒报了真实年龄考的试,后来又听说一个什么教授力保了他,这事情才被压了下来。

“但是有一天,我哥他在实验室里失踪了。家里收到消息已经是两天以后。在那个教授的办公室里,还有一对夫妻,说女儿也跟着失踪了,还说有人最后看到我哥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但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急疯了。等了很久也没有接到绑匪的电话,那对夫妻还说,是我哥绑走了他们女儿,把我爸气坏了,当场在学校里打了起来。”公孙海垂着头,拿起了茶杯,饮下一口。

接着他继续说道,再次见到许晓远,是在多年后家门口的小巷里。天特别的黑,他那时候不学好,总和一帮狐朋狗友玩到深夜才回家。走进巷子的时候,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借着酒胆,他怒道,“是哪个孙子躲在那里,鬼鬼祟祟!出来!”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吓得他酒都醒了大半,以为是自己的死对头,追到父母家门口来了。

“我那个时候混得是真的差,回家都只敢爬窗。一开始没认出他来,你们说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呢,这明明就是两个人。他站在月光下,叫了我一声‘小海,我回来了’,我听那语气,和哥特别像,但是不敢认啊,问,他是谁。他说,‘你完全不认得我了吗’,他说他是许晓远,说自己做了整容。他随后说了些只有我和他两人之间才知道的糗事,我才真正相信他。当时真是觉得自己遇到了有生之年最离奇的事情!”公孙海喘着粗气,胸脯上下剧烈浮动,再次见面的情形一定给了他巨大打击,每次想起来都感到难以置信。

公孙海想拉许晓远进屋里聊,对方不愿意,说现在没有脸回去见养父养母。还说自己回来以后住在郊区的一个宾馆,公孙海觉得家门口说话不方便,拉着他随便找了处宵夜档坐下,许晓远一口菜没吃,只顾着喝酒。

“他没说自己消失的时间去了哪里吗?”姜敏敏问。

公孙海摇了摇头,说他问过,但许晓远对于当年在实验室里和那个女生一起失踪的事情只字不提,他逼问了很多次,就是不说,直到对方接了一个叫金福水的老人来深圳,还说那个老人是给他第二次生命的人,这才知道他失踪的期间一直在福建省的一个小村子里面,至于怎么会跑到那里去,他也是闭口不谈。

“但是为什么他会顶着金志东的名义在你身边做保镖?”姜敏敏又问。

公孙海苦笑道,“金志东是金福水给他取的新名字,他似乎很喜欢,也正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回到社会,就这么用着了。我的脑子不够他活络,这些年公司有今天的规模,都是他在背后打点,我就是个傀儡,表面做做公关的事情。自从公司业务开始壮大以后,他想要真正视察运营,总得有个名头吧,于是给他安了个保镖的职位,整容之后那一脸凶相,也比较适合他,同时也可以跟着我到处走,实时把握内部情况。”

“那你的父亲公孙明宇...…”姜敏敏疑惑道。

公孙海擡起了手,说慢慢来,都会告知你们。随即又砌了一壶新茶。

公孙明宇在发妻去世以后,在公孙海的劝说下,从湛江搬到了深圳。之后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得知了金志东就是许晓远。

“这么多年你父亲都没有发现?!”姜敏敏不禁叫出声来。

公孙海点头,因为许晓远从来不愿意主动见父亲一面,说怕吓到他老人家。直到有次,就是在这个家里,公孙明宇递给许晓远一颗白兔糖,问他要不要吃的时候,大概是对许晓远吃糖时必须剥开那层糯米纸的偏执劲太过于熟悉,老人开始起疑了。

“你们知道,看一个人,不是看他的外表,而是看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只有习惯是人做事的指纹啊。”他再次苦笑道。

在老父亲的逼迫下,许晓远终于与其相认。本来以为,事情到了这里,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虽然对于他失踪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每个家庭成员都有诸多疑问,但谁也不愿意再去捅破那层纸,直到父亲的自焚事件出现,一切才再度破灭。

“这些年,我哥对自己只能藏在幕后的身份越来越不满,和我大发雷霆过无数次。他不断地说‘你什么都有了,妻子,儿子,公司;但没有人知道我,我就是只鬼!’我安慰他也没用,越安慰他越激烈。他认为整个公司都应该是他的,我所拥有的一切,他也应该拥有。我一直觉得他只是针对我,看不惯我,后来警方联系我说,父亲自杀了,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姜敏敏的脸冷了下来,“既然董事长你已经对公孙明宇的死起疑,为什么要我们停止追查,快速结案?”

公孙海身子前倾,懊恼地抓着头发,喉间哽咽地说,你们以为我不想查吗!你们以为我真的不想查吗!我问了他数次,甚至把他关在房间里,不给吃喝,想他说出到底父亲为什么会是杀人犯!又为什么自杀!但是他什么也不说,真的,你们问了也是一样,我太了解他了!他认定的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而且你们想我怎么样,自己的爸已经死了,还要去和警方说,你们抓错人了,我哥才是有问题的那个,换做是你们,谁做的出来!

他那种低沉的咆哮,听得人心里发塞。是啊,谁又能亲手送亲人上绞刑架呢,我们都不是圣人,换做我们任何一个,也许会和他做出同样的选择。在场的人,无话辩驳。

离开公孙海家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早餐档支起了摊,炉锅上冒着白气,滋滋作响。

“没想到这样就结束了——”我伸了个懒腰,虽然难以置信金志东就是许晓远,但公孙海的说辞逻辑清晰,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未解,但现下也没脑子再想,总得回家先打个盹再说。

“金志东的尸检报告最快什么时候出来?”齐不悔问姜敏敏。

“明天下午。”

“不是吧齐师父,你们都不用休息的吗?不是还要回局里加班吧?这人死都死了...”我小声嘀咕道。

"明天先去一趟医院,我要见一面金福水。姜敏敏,你和小郑拿到尸检报告,第一时间告诉我,有个事情我们越快确认越好。”齐不悔边说边钻进了车里,双眉皱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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