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穆寒水被莫轻雨点了穴道。

等他安静了，莫轻雨才不紧不慢的搁下茶杯，似乎也不生气穆寒水这般说他。

只是温声道：“你这年纪，原也可以娶亲了，却还这般任性妄为。待人接物毫无礼数，你可知长兄为父。”

穆寒水脱口便要出：你是谁大哥啊？道貌岸然的家伙。

奈何穴道被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莫轻雨大言不惭。

莫轻雨在穆寒水另一边坐下，往香炉里添着熏香，室内的香气又重了不少。

其实穆寒水是不讨厌这香气的，只是喜欢跟莫轻雨抬杠，偏说他矫情。

他两年前去过百花谷，倒是个不错的地方，悬泉瀑布、一谷四季，奇花异草更是不胜繁多，整个山谷都弥漫着幽幽的香气，若说是天上人间也不为过。

且那地方养人，莫轻雨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将养的比女子还好看，就连谷内伺候的侍婢个个也都生的跟仙子一般。

穆寒水故作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别开脸。

莫轻雨盖好香炉盖子，拿手绢拭手，最后才瞥了一眼穆寒水，开口道：“倒不是我不心疼这熏香，只不过你身上的味道太过熏人，我点香去去味。”

熏人？穆寒水抽抽鼻子，自己怎么就闻不到，偏他鼻子就灵。

还敢嫌弃自己，夜闯民宅，不请自来，他倒是好人。

“你此刻心里定是在骂我。”莫轻雨点开穆寒水的穴道，赶在他开口之前接着说道：“不过也无妨，你既不想见我，我走便是了，只是……可惜了我带来的那两坛春日醉。”

穆寒水的眼睛在听见春日醉三个字时突然一亮，又怕失了面子，假意咳嗽了两声。

笑着说道：“莫少侠误会了，在下年岁尚小，再怎样也断不会随意辱骂‘前辈’！”

穆寒水故意咬着前辈两个字，他就是要讽刺讽刺莫轻雨，年纪长自己四岁不止，却只会欺负他。

莫轻雨也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穆寒水的衣裳，扔到穆寒水怀里，“换了衣服去喝酒，你衣服上的脂粉气会坏了春日醉的清香。”

穆寒水莫明奇妙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衣服，他发誓，这若不是他自己的衣裳，他此刻非撕成碎片不可。

“莫轻雨！”穆寒水气道：“你欺人太甚！不就是一坛酒破酒么，我八岁起便游历江湖，你当我没见过好酒。”

“你当然见过，你身上有没有散去的蔷薇帐中香和苏合香，如果不是我寡闻，这蔷薇帐中香是秋灵雨处染的，至于这苏合香，方才我来时，院里抚琴的那孩子身上便有。你小小年纪，倒是对这些事轻车熟路。”

莫轻雨接过他的话，言语间好像自己真是穆寒水的大哥一般。

穆寒水觉得自己真是怕了莫轻雨，便伸手制止：“停，莫轻雨，换衣服就换衣服，反正又不会少块肉。你犯不着翻账，他青楼是做生意的地方，做的是天下人的生意，我去照顾她们生意怎么了？”

说着便将手上的衣服往桌子上一搁，抬手解身上的衣带，还轻哼：“还好意思说我，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又怎么知道秋灵雨和攸宁熏的什么香，矫作！”

莫轻雨倒是坐在椅子上喝春茶，不作理会。

穆寒水负气的甩了下衣袖，莫轻雨不接话，他一个人说倒有些无趣。

随即便继续解衣服，房门开着，吹了一阵风，院里的梨花OO@@的落下几朵。

“怕是要下雨了。”穆寒水随口道。

莫轻雨抬头，应道：“长安城春雨难得，把酒听雨也不错。”

“是不错，院里八角亭甚好，我叫人去准备。”

穆寒水将上衣全部褪下扔到一旁，边说着。

莫轻雨盯着穆寒水光溜溜的上半身，笑道：“不必了，我来时便将酒搁在了亭中，就差你了。”

你倒真不把自己当做外人，穆寒水心里编排，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这院子竟比他这个主人还熟。

穆寒水套上衣服系好腰带，抓起桌上的折扇，看了眼莫轻雨：“走啊！”

莫轻雨拿起衣架上的披风，到门口时轻轻抖开给穆寒水系上。

穆寒水本是往外走的，莫轻雨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让他有些吃惊，回头也不是，不回头也不是。

他正不知作何回应，便听见头顶传来一句：“夜里春寒，你还在长身体。”

这话前半句听着还像话，后半句，什么叫长身体，他都多大了。

只是穆寒水觉得两人这样并排站着，突然感觉自己矮了不少。

屋外起了雨打屋檐的声音，要下雨了。

穆寒水心道：算了，反正他这样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懒得计较！

谁料这一回头，穆寒水便被院里的黑影给吓了一跳。

阿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脖子上有未干的血迹，面色甚是苍白。

穆寒水眉头动了动，随即拢紧了身上的披风，视若无睹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莫轻雨撑开一把油伞跟了上去。

亭中已经掌了灯，四周的纱帘轻轻的晃着，隔开了亭外所有的视线。

雨也越下越大，亭便边的纱帘被打湿了大半，随风来回拍打着亭柱，一下一下的。

穆寒水听着莫名的心烦，便有些牢骚：“这长安城的春雨叫人烦闷。”

手上的酒一杯接着一杯，最后索性扔了酒杯抓起酒坛喝。

莫轻雨轻轻碰了穆寒水的酒坛，笑道：“春雨何辜，长安城又何辜。下人不听话，给他长长记性便是了，何苦跟自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