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那时的她太贪玩，心性不定，无法如他终年守在灵山，修行在她来讲，简直是枯燥又乏昧的人间酷刑</p>
有时，夜游神来访，听他说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和人间绝美景致，对那鲜活而生动的体验总会心生向往，想自个儿去见证一番</p>
于是，在主子打坐修行时，有那么几次，她悄悄溜往人间，去看那传说中的人间繁华</p>
她不曾在人界生存过，无论最初的瑶池或后来的灵山，都只有真诚与美好，不存在欺骗那时太纯真的她，学不会防人，识不得谎言在人间，也遇到过不少精怪，她认识了白狐，她和一名书生在一起书生不知白狐身份，她也小心地不让他察觉</p>
白狐说，因为书生救了她，就是她的主人，若非有他，自己早已丧命，因此她以身相许报这救命大恩</p>
她听得似懂非懂，夜里窥看白狐与书生欢好</p>
她想，她家主子于她也是有再生之恩的</p>
来到人间一趟，她才知晓，原来自己是如何幸运，许多异类修行，往往一念之差便坠入魔道；而她，明明是最不认真的，却比睡莲姐姐还早修得人身，甚至具有仙质</p>
主子对她的再生之恩，又岂下于书生与白狐</p>
她学着，回到灵山，将那些女子媚态尽数用在主子身上他初始是诧异的，就在她学着白狐将手伸向她襟口，他总算有了回应，将手探向她……</p>
书生都是怜爱地将白狐纳入怀中好生亲吻，然后再将她压往床铺——</p>
啪、啪、啪！</p>
她是被压往床铺了没错，白女敕女敕的小也顺便挨了几掌</p>
“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p>
不知是疼痛或惊吓，她说不出一句话来</p>
当晚，她被赶往书斋，罚抄一整本文曲星君送他的古册净化心灵那一日，她备感委屈，红着眼眶边抄边哭，完全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p>
而后，始终待在门外瞧她的主子叹了口气，还是推门进来了要读她的心绪对她来说是何其容易，她心里头对他明明是多有埋怨，暗骂他是坏主子，可没料到她一碰到他冰凉的指尖，还是好习惯地握起来搓暖</p>
垂眸凝睐她专注关怀的举动，心房暖融</p>
“哭成这样，觉得很委屈？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p>
她摇头</p>
他耐心地擡袖将她哭了满脸的泪水、墨渍一一拭去，还原白净绝美的秀容</p>
“谁要你学那些烟花女子的媚态？好人家的女孩不该如此”</p>
“烟花女子的媚态不好吗？只对你而已也不好吗？不好为什么人间好多女子都在做？她们说那是心爱的人……我很心爱、很心爱的主子，也不能做吗？那谁才可以？”</p>
她常有许多疑问，过去，他也都会一一回答，可这回，他一个字都答不出来</p>
我很心爱、很心爱的主子</p>
只对你，也不行吗？</p>
柔柔的，带着纯真的魅惑，水眸含情</p>
他听见自己挫败的叹息，压上犹有许多疑惑想发问的水女敕唇儿，将她带往床帐，实地历练那些她好奇得半死的男女情事</p>
她不懂女子娇羞，对一切都是新鲜而有趣的，不避讳地探索、迎合，无心勾挑，燃起赤果果的欢缠……</p>
床慢遮掩羞人春光，火热喘息间，她无声地懊恼低吟——</p>
再让你去人间，终有一日会学坏……</p>
***</p>
她还是常去人间</p>
白狐与她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淘</p>
凤遥知白狐本性纯善，未造恶业，只是一心一意想报恩，陪伴在书生身旁，并无邪念，也就没阻止她与白狐往来</p>
她常常回来，告诉他白狐妹妹的事</p>
她想助书生进京赶考，但是没有盘缠</p>
老道士说，她若要与书生一起，就得抛下所有，以凡人方式生存，不得使用妖术扰乱人间他们很穷，她进大户人家当碑女仍是赞不够钱，眼看科期将近，她无奈地进了媚香楼</p>
说到这儿，她瘪了瘪嘴“我现在知道，为何你会说烟花女子不好了”</p>
送往迎来、陪酒卖笑，对所有的男人使媚，真的很不好</p>
凤遥拍拍她，一如以往，将她搂进怀中安慰</p>
她将脸埋在主子怀里，吸了吸鼻子，还是觉得好难过</p>
白狐是为了书生，明知不好还是愿意去做后来她问白狐，这是为什么？</p>
白狐道：“因为我爱他”</p>
爱？因为爱，做什么都可以吗？可是书生发现了，误会她贪慕荣华，与她大吵了一架，还骂她烟视媚行、恬不知耻</p>
直到她哭着将攒足的银两给他，书生才顿悟她的心意，好懊恼地抱着她流泪，直说：“今生定不负你……”</p>
后来，书生上京了，白狐便日日倚门而盼</p>
她常去找白狐，发现她一日比一日憔悴，白狐告诉她，人间的老道长不允她靠近书生，但她保证自己是为报恩，绝无危害书生之意，老道长被她的诚心感动，以符纸镇住她的妖气，以免伤及书生然而，这会损她道行，她心口时时如火焚般痛着，时日一久甚至会伤了元神，终至灰飞烟灭</p>
她觉得白狐好傻，为了短短时日的相处，拿自己五百年的道行去赌</p>
“值得的能与他恋上一段，就是一年、一月、一日，甚至一刻，都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