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打架带我一个
第八章打架带我一个
清晨七点五十分，盛华高二（a）班的后门被推开时，力道明显比昨天收敛了不少，但依旧带着主人特有的不耐。
顾野顶着一头略显凌乱的银发走了进来，脸色比昨天更臭，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昭示着昨晚与那份作业搏斗的激烈程度。他紧抿着唇，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动作带着压抑的疲惫，把书包重重往地上一放，然后从里面抽出几张被蹂躏过但已经抚平的试卷，“啪”地一声拍在楚砚的桌子上，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任务完成，赶紧验收”的烦躁。
“喏，作业。”他声音干巴巴的，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看也不看楚砚，一屁股坐下，双臂习惯性地往桌上一抱，银色的脑袋就要往下埋。
“早，顾同学。”楚砚的声音如同清泉，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适时响起。他放下手中的英文书，仿佛没看到顾野那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变戏法似的又从抽屉里拿出那个熟悉的精致纸袋，推到顾野的桌角。“辛苦了。早餐。”
纸袋里飘出的香气依旧诱人。
顾野埋在手臂里的脑袋动了动，没擡起来，只是从臂弯里发出一声沉闷又充满怨气的：“……哼。”他伸出一只手，把纸袋扒拉到自己面前，动作带着自暴自弃的意味，拆开包装，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三明治。
楚砚拿起那几张试卷，快速浏览起来。他看得仔细，指尖在那些略显笨拙却意外地写满了步骤的演算过程上划过。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真正的欣赏，但很快被惯常的笑意覆盖。他放下试卷，侧过头看着顾野埋头啃早餐的样子：“做得不错，虽然方法不够简洁，但思路是对的。基础薄弱的地方，放学后再梳理。”
顾野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吭声，只是把脑袋埋得更深了些。
上午的课程在顾野强打精神的挣扎和楚砚的监督下度过。课间休息铃响起。
顾野刚想趴下补觉，后门就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小弟阿亮探头探脑，看到楚砚时明显瑟缩了一下，拼命朝顾野使眼色，口型夸张，眼神焦急。
顾野看到了，眉头瞬间拧紧。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下意识地侧头看向楚砚。楚砚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笔记，仿佛没注意后门动静。
顾野嘴唇动了动，想开口，又觉得憋屈至极。向这人请假去打架？荒谬。
就在这时，楚砚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一条新信息提示跳了出来，发件人赫然显示着“山”。
【顾屾：楚砚，昨晚聊得很愉快。今天天气不错，晚上有空的话一起喝杯？市中心新开了家不错的店，环境很安静。】
楚砚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信息，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极其自然地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随意地划动了几下。他的动作流畅优雅，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仿佛被什么有趣信息逗乐的浅淡弧度。
【楚砚：顾总客气了。晚上约了人补课，实在抽不开身，改天一定。】
回复迅速、礼貌、且毫无诚意的公式化。发送完毕，他甚至没多看一眼屏幕，就将手机屏幕朝下轻轻扣在桌面上，仿佛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顾野身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有事？”
顾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梗着脖子，硬邦邦挤出两个字：“……没事。”
“哦？”楚砚眉梢微挑，目光意有所指地飘向后门焦急的阿亮，又转回来，落在顾野紧握的拳头上，“看起来，似乎有点急事？”
顾野被戳穿后脸色更难看了，索性破罐破摔，压低声音：“……我出去一下。”眼神里的戾气说明一切。
楚砚脸上的笑容加深，带着一种让顾野极度不安的“善解人意”：“想去？”语气轻松。
顾野一愣，警惕：“……你管我？”
“我当然管你，”楚砚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商量的口吻，“不过，既然你非要去……”他故意停顿，欣赏着顾野眼中升腾起的戒备。
然后，微微倾身，凑近顾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清晰地说道：
“带我一个。”
顾野瞬间僵住，瞳孔地震！
“你说什么？！”声音因震惊拔高，又立刻压低，“楚砚你他妈疯了吧？！你一个好学生跟着去打架？！找死吗？！”
楚砚无视他的惊涛骇浪，身体后撤，笑容笃定：“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我只是好奇。看看我们顾同学是怎么‘解决’问题的。”“解决”二字加了重音。
“不行！”顾野斩钉截铁，“太危险了，你这种反正不行，出了事我担不起！”
“哦？”楚砚眉梢一挑，笑容不变，眼神意味深长，“既然顾同学这么担心我的安全，那你是选择留下好好上课，还是带上我这个累赘，一起速战速决？”
选择题抛出。留下憋屈，带上风险。
顾野看了看门口快急哭的阿亮，又看了看楚砚那张恶劣的笑脸。被拿捏的郁闷涌上心头。
“……好！”顾野从牙缝里挤出字，眼神凶狠警告，“你要跟就跟，但给我记住——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给我躲远点，别碍手碍脚。要是敢乱跑或者添乱……”他捏紧拳头，“我第一个揍你！”
“当然。”楚砚欣然应允，笑容灿烂无害，“一切听顾同学指挥。”优雅地站起身整理校服。
顾野看着他这副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烦躁地抓起书包，对阿亮低吼：“走。”率先冲出后门。
楚砚看着顾野那副气冲冲又带着“誓死保护”意味的背影，嘴角笑意染上真实的兴味。他慢悠悠跟上。
阿亮看着楚砚，目瞪口呆：“野、野哥，他……”
“闭嘴！带路！”顾野没好气打断，恶狠狠瞪了楚砚一眼，“跟紧点！”
三人消失在走廊尽头。楚砚跟在顾野身后，看着他紧绷的背脊和耀眼的银发，眼底光芒幽深莫测。
而被他捏在手里的手机，屏幕再次无声亮起。
【顾屾：理解。那周末如何？我知道一家私人会所，环境很适合。】
楚砚瞥了一眼屏幕亮起又熄灭，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又玩味的弧度。陷阱已经布下，而他现在更想去看看那只银毛小兽，如何在真实的丛林里展现爪牙。
【楚砚：好的顾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