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半年 - 渣攻驯服傲娇指南 - 栀子sino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第三十六章半年

第三十六章半年

半年时光,如同指间流沙,无声无息地从窗外那片明净的天空下溜走。季节更叠,窗外的梧桐绿了又染上金黄,最终在冬日的寒风里落尽繁华,留下遒劲的枝干刺向铅灰色的天空。而教室内,属于少年们的战场却始终硝烟弥漫——试卷翻页的沙沙声是永恒的背景音,红笔划过的对钩与叉号是每日的勋章或鞭策。

顾野的名字,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鱼,以惊人的速度和固执的韧劲,一次次撞破排名的壁垒,最终挤进了那片象征着顶尖的、狭窄的年级前5%的河道。当他重新抱着书本,在班主任欣慰的目光和同学或惊讶或佩服的注视中,坐回高三(a)班那个靠窗的位置时,阳光正慷慨地洒落下来,将他身侧那个位置也一同笼罩。

楚砚就在他旁边。阳光跳跃在楚砚骨节分明的手指间,那支他习惯性转动的黑色水笔在光影里划出流畅的银色弧线。光芒同样慷慨地铺展在顾野面前摊开的模拟卷上,一个鲜红的分数安静地躺在右上角,昭示着主人付出的汗水与蜕变。

“这道题,”楚砚的视线落在顾野用红笔圈出的一处空白,笔尖精准地点了点题目下方的辅助线,“思路是对的,切入点也没问题。”他的声音不高,带着课堂上特有的、令人安心的温和质感,像初春融化的溪水,“但这里,”笔尖移到旁边一个关键的公式推导步骤,“参数代入的时机,早了半拍。差之毫厘,结果就谬以千里了。”

顾野侧过头。半年前的他,面对楚砚的指正,或许会下意识地皱眉,或许会不服气地嘟囔几句。但现在,他只是下意识地凑近了些。少年身上干净的皂角气息混合着阳光晒过校服的暖意,随着他的靠近,若有似无地拂过楚砚的手臂。顾野的鼻尖几乎要碰到楚砚挽起袖口的小臂,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那行被楚砚圈出的算式上,眼神锐利得像在审视猎物。阳光勾勒着他专注的侧脸轮廓,连睫毛垂下的阴影都显得格外认真。

短暂的沉默后,他直起身。“懂了。”声音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废话。他拿起笔,在摊开的草稿纸上迅速划开一片空白区域,笔尖落纸,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后的沉稳与笃定,重新开始演算。每一个数字和符号的落下,都显得胸有成竹。半年时间,足以磨去他外露的暴躁与虚张声势的锋利,沉淀出一种更内敛也更具力量感的气质。

楚砚的目光在顾野流畅的笔迹上停留片刻,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他收回视线,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无声地滑动。一条来自顾屾的新消息静静躺在锁屏通知栏:【晚上八点,清江苑?新到的勃艮第,醒酒器在等你。】后面跟着一个优雅的酒杯emoji。楚砚指尖轻点,屏幕解锁,回复简洁:【好。煎点你上次提过的那个小羊排。】

刚按下发送,另一条消息紧接着跳了出来,来自备注为“虞哥”的联系人。语气截然不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下午三点,公司会议室。风投那帮老狐貍又来了,准备咬人。你尽量到场。】

楚砚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了一瞬,随即回复:【收到。资料已更新,他们最关心的数据在附件三标红了。】他放下手机,擡眼看向窗外被冬阳晒得暖融融的操场。系统在他意识深处懒洋洋地“哼”了一声:【时间管理大师。】

楚砚在心底无声地嗤笑:‘承让。’他随手拿起顾野刚推过来的、已经完成订正的草稿纸,目光扫过,流畅的解题步骤清晰无误。他在演算结果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星号,推回去:“下次遇到类似陷阱,记得提前在这里设个‘路标’。”

城市的另一端,s市中心寸土寸金的cbd核心区,“云端智控”的logo在银灰色玻璃幕墙外熠熠生辉。会议室里气氛凝重,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压力冻结。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复杂的算法模型和亮眼的市场预测数据轮番播放,却无法完全消融长桌对面几位风投代表脸上审视和挑剔的神色。为首的是位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姓钟。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节奏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楚总,贵团队的技术前瞻性毋庸置疑,”钟老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但市场落地速度,比你们当初路演ppt上的承诺,慢了整整一个季度。技术壁垒转化为商业壁垒的窗口期是有限的。我们投的是真金白银,不是慈善基金,更等不起一场遥遥无期的技术乌托邦。”

坐在主位的楚虞,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面容冷峻,下颌线绷得极紧。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他薄唇紧抿,正要开口反驳这近乎苛责的质疑,会议室厚重的双开门被无声地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楚砚走了进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色高领毛衣和深色长裤,外面随意套了件学院风的深蓝色羊毛大衣,与会议室里西装革履、气氛紧绷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他脸上带着惯有的、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像是误入严肃战场的一缕春风。

“抱歉各位,路上有点堵。”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打破了刚才近乎凝固的气氛。他自然地走到楚虞侧后方的空位坐下,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只是来旁听一场普通讲座。

楚虞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

楚砚的目光快速扫过投影屏幕,又落在钟老脸上,笑容不变:“钟老您好,我是楚砚,负责部分市场推进和客户对接。”他语速平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诚恳,“关于落地速度的问题,我想补充一个最新情况。我们上周刚与‘龙腾重工’签订了深度战略合作协议,他们将成为我们‘天工’系统的首个大规模商业化部署客户。首批订单的预付款已经到账,部署周期是三个月,比原计划提前了半个月完成签约。相关合同扫描件和到款凭证,刚同步更新到会议资料包附件七。”

他说话的同时,修长的手指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轻点几下。几乎是同一时间,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笔记本电脑都发出了新邮件提示音。

钟老犀利的目光扫过打开的附件,那份盖着双方鲜红印章的合同扫描件和清晰的银行回单截图,像一记无声的重锤,将他刚才的质疑砸得粉碎。他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更深的审视。他重新看向楚砚,这个突然闯入的年轻人,身上那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掌控力,让他不得不收起轻视。

接下来的谈判,风向悄然转变。每当风投方试图在技术细节或市场预期上设置刁钻问题时,楚砚总能适时地接上话。他没有楚虞那种锋芒毕露的压迫感,语气始终温和有礼,却逻辑缜密,数据详实。他像一个技艺高超的织工,用温和的语言和无可辩驳的事实,将对方尖锐的问题一一化解、包裹,最终编织成对“云端智控”有利的图景。

当会议结束,风投代表们带着重新评估过的材料离开时,钟老特意在楚砚面前停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去。

厚重的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会议室里只剩下楚虞和楚砚两人。刚才还充斥着激烈交锋的空间,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楚虞靠在高背椅里,擡手用力捏了捏眉心,浓重的疲惫感从紧绷的身体里透出来。连续数日的高强度工作和刚才那场耗尽心神的谈判,让他眉宇间积压着挥之不去的倦意。

楚砚起身,走到角落的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他走回楚虞身边,将水杯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玻璃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喝点水,虞哥。”他的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晚上让阿姨炖点汤?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

楚虞放下揉着眉心的手,没有碰那杯水,目光沉沉地落在楚砚脸上。那目光里没有了刚才面对风投时的凌厉,却带着一种更复杂的审视,混杂着疲惫、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别扭。

“你……”楚虞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顿了顿,才继续道,“怎么知道他们今天会死咬着落地周期不放?那份合同签得太及时了。”

楚砚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姿态放松了些,仿佛卸下了刚才谈判时的紧绷。“钟老的投资风格一向务实,最看重现金流的快速验证。龙腾重工的项目,我们前期接触了很久,技术验证早就通过,卡在最后的商务条款上。上周五他们董事长终于点头,法务那边熬了个通宵,周一上午才正式敲定盖章。我收到扫描件第一时间就更新了资料库,只是没想到钟老他们今天就杀到了。”他解释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虞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窗外暮色渐沉,城市华灯初上,玻璃幕墙外流动的霓虹光影映在楚砚年轻而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身上似乎有种魔力,总能在最紧绷的时刻带来一种奇异的松弛感,却又在不经意间,展露出远超年龄的洞见与手腕。这种矛盾的特质,让楚虞感到安心,却又时不时地带来一丝难以掌控的烦躁。

“还有,”楚虞的视线落在楚砚随意搭在桌沿的手腕上,那里空无一物,“快七点了。你晚上不是有约?”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他很聪明,楚砚今天没有约他吃饭,应该是是有约了。

楚砚微微一怔,随即想起那条来自清江苑的消息。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神色自若地笑了笑:“不急。虞哥,晚饭想吃什么?这边结束,我先送你回去。”

楚虞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移开目光,端起桌上那杯温水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舒缓。他放下杯子,声音低沉:“不用。司机在楼下。你去忙你的。”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生硬的命令,却更像是某种别扭的关心,“少喝点酒。”

楚砚唇角弯起的弧度深了些:“知道了,虞哥。”

远离了cbd的繁华喧嚣,清江苑高级公寓顶层,完全是另一个静谧而奢华的世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如同铺陈在大地上的星河。室内灯光调得柔和暧昧,舒缓的爵士乐在空气中低回流淌。开放式的厨房里,顾屾只穿着简单的白色羊绒衫和休闲长裤,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正专注地料理着铸铁锅里滋滋作响的香煎小羊排,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迷叠香和黑胡椒的辛香,弥漫在整个空间里。

门锁发出轻微的电子音,楚砚推门而入。他脱掉沾着外面寒气的大衣,里面是柔软的白色高领毛衣,整个人带着一种从冬日街头归来的清冽感。

“好香。”他自然地走向厨房中岛台,目光落在顾屾忙碌的背影和锅里诱人的羊排上。

顾屾闻声回头,脸上带着放松而真实的笑容,眼底映着厨房温暖的灯光,少了平日商场上的算计,多了几分居家的温润:“掐着点回来的?正好。”他示意旁边的醒酒器,“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你去倒上。”

楚砚依言走向旁边的酒柜,取了两只勃艮第杯。深宝石红的酒液注入杯中,在灯光下流转着醉人的光泽。他端着酒杯走到中岛台旁,倚靠着,看着顾屾娴熟地给羊排翻面、淋上酱汁。

“今天很累?”顾屾没有擡头,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手中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

“还好。”楚砚抿了一口酒,醇厚的果香和复杂的香料气息在口中化开,他微微眯起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放松,“下午陪虞哥见了几个难缠的风投,费了点口水。”

“楚虞?”顾屾动作微顿,侧头看了楚砚一眼,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带上一点惯有的、带着审视的玩味,“他现在倒是离不开你了?连这种核心谈判都要你去?”他语气随意,却精准地点出了楚虞对楚砚日益加深的依赖。

楚砚晃了晃酒杯,看着杯壁上挂着的“酒泪”,语气平淡无波:“项目推进到关键阶段,虞哥压力大,我在旁边盯着点细节,能帮他省不少心。”他避重就轻,并未深入楚虞对他态度转变的实质。

顾屾轻笑一声,不再追问。他将煎好的羊排盛入温热的盘中,点缀上烤好的小番茄和芦笋,两份精致的晚餐完成。他端着盘子走向临窗的餐桌,那里早已布置好,烛台在中央跳动着温暖的火苗。

两人在餐桌旁落座。窗外是无垠的璀璨夜景,窗内是烛光、美食和醇酒构成的私密空间。刀叉与瓷盘偶尔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话题从下午难缠的风投,跳到顾屾刚结束的一个海外并购案,又滑到某个画廊新开的画展。他们聊商业,聊艺术,也聊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言语间你来我往,机锋暗藏又默契十足,是棋逢对手的愉悦,也是成年人心照不宣的试探与靠近。

几杯酒下肚,气氛变得更加松弛而暧昧。顾屾靠在椅背上,姿态舒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高脚杯的杯柄。暖黄的烛光柔和了他过于锋利的轮廓,那双总是带着算计和距离感的眼睛,此刻映着烛火和对面的人影,竟也显出一种奇异的专注。

“顾氏那边,”楚砚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最近似乎很安静?”他指的是顾氏集团总部,而非顾屾如今牢牢掌控、并已悄然完成切割的科技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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