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少年张扬与宿醉醒来
第二十六章少年张扬与宿醉醒来
“知道了,虞哥。”楚砚随口应了一声,将车停在位于半山的独栋别墅前。管家早已恭敬地等在门口,看到楚砚扶着看似清醒、实则步伐略显僵硬的楚虞下车,连忙上前接手。
“砚少爷,辛苦您了。”
“没事。虞哥就交给您了。”楚砚松开手,看着管家熟练地扶住楚虞。
楚虞努力站直,对着楚砚的方向,极其严肃、口齿清晰地说了句:“到家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楚砚点点头:“好,虞哥早点休息。”
看着管家将楚虞小心翼翼地扶进别墅大门,楚砚才转身上车离开。回到自己公寓楼下时已是深夜。他擡头看向自家的窗户漆黑一片,顾野显然已经睡了。
楚砚放轻动作开门、换鞋。客厅里还散落着顾野没完全收拾好的装备。他简单归置了一下,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走进自己房间。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楚砚是被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和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弄醒的。洗漱完走出房间,就看到顾野和阿亮、黄毛等几个死党已经聚在客厅,正兴奋地检查装备,讨论着路线。
顾野今天穿了一套黑红相间的运动服,头发抓得有点乱,但精神头十足,眼睛亮晶晶的,看到楚砚出来立刻招呼:“醒了?快吃早饭。”
餐桌上摆着顾野下楼买的豆浆油条和小笼包,还冒着热气。楚砚坐下来一边吃,一边听着阿亮他们眉飞色舞地讨论着待会儿要如何“血洗”赛道,谁才是真正的“秋名山车神”。顾野虽然没像他们那样夸张地嚷嚷,但嘴角一直挂着压不下去的笑意,偶尔插一句,语气也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和期待。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卡丁车场在近郊,规模很大,除了主赛道,还有攀岩、蹦床、射箭等娱乐项目。周末来的人很多,大多是和他们一样的年轻人,空气中弥漫着橡胶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
阿亮他们一到场就像脱缰的野马,嗷嗷叫着冲向卡丁车租赁区。顾野也明显被这气氛感染,眼神里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他看向楚砚:“走,先去跑几圈热热身?”
楚砚笑着摆摆手:“你们先去。我有点晕车,去那边缓缓。”他指了指旁边树荫下供人休息的躺椅和冷饮摊。
顾野愣了一下,想到楚砚昨晚那么晚才睡,可能真的不太舒服,便也没强求:“行,那你休息会儿,待会儿来找我们!”说完迫不及待地冲向赛道入口。
楚砚去冷饮摊买了杯冰奶茶,走到树荫下的躺椅上坐下。这里视野很好,能清晰地看到主赛道的情况。
很快,顾野他们的车就出现在了赛道上。顾野选了一辆亮黄色的卡丁车,起步、加速、过弯、卡位……他的动作带着一种野性的直觉和爆发力,虽然技巧比不上那些经常玩的老手,但那股子不服输、敢冲敢拼的劲儿,让他很快就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和阿亮、黄毛几个展开了激烈的追逐战。
引擎的轰鸣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夹杂着少年们兴奋的吼叫声,汇成一股充满生命力的洪流。
楚砚靠在躺椅上,吸着冰凉的奶茶,目光追随着赛道上那个亮黄色的车型。看着顾野在弯道处以一个近乎蛮横的角度强行超车;看着他在直道上将油门踩到底;看着他冲过终点线,摘下头盔,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脸上却绽放出的肆意张扬的笑容。
这一刻的顾野,褪去了所有阴霾和防备,像挣脱了束缚的烈马,在属于他的疆场上尽情驰骋。汗水,阳光,速度,同伴的呐喊……构成了一幅无比鲜活的“鲜衣怒马少年时”的画卷。
楚砚静静地望着,奶茶杯壁凝结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带来阵阵凉意。他眼底深处,映着那个阳光下耀眼夺目的身影,一丝极淡的暖意悄然晕开。这样的顾野很好。
城市的另一端,半山别墅区。
楚虞在一阵头痛中醒来。阳光透过厚重的遮光窗帘缝隙,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皱着眉坐起身,宿醉带来的眩晕感和口干舌燥让他极其不适。
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xue,试图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项目应酬时喝了几杯,然后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他端坐在空荡荡的包厢里,像个等待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他一本正经地点头承认自己“多了”。
——在车上,他严肃地指责楚砚单手握方向盘“危险”。
——还有他像个怨妇一样喋喋不休地控诉顾屾的种种“罪行”。
楚虞:“……”
一股强烈的社死感和羞耻感瞬间席卷全身。他猛地将脸埋进手掌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他楚虞,什么时候有过如此愚蠢、如此失态、如此不堪回首的时刻?
他恨不得立刻失忆或者让时间倒流。
在床上僵坐了足足有十分钟,才勉强压下那股想原地爆炸的冲动。楚虞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情已经发生,逃避无用。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没有未接来电,只有几条无关紧要的工作信息。他点开楚砚的聊天框,手指悬在屏幕上,停顿了很久。删删改改最终只发过去一行看似冷静克制,实则字字都透着尴尬和强装镇定的文字:
【昨晚应酬过量,言行失当,见谅。】
楚虞盯着屏幕,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度秒如年”。他甚至能想象楚砚看到这条信息时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
楚砚的回复简单明了:【虞哥客气了。安全到家就好。昨天虞哥的关心,我很感动。】
楚虞看着这两个字,脑海里瞬间又闪过自己喋喋不休骂顾屾的画面,以及那句羞耻度爆表的宣言,他猛地闭上眼,额角青筋直跳。
但楚砚的回复,却像一颗微小的石子,轻轻投入了他翻涌的心湖。
楚虞捏着手机,沉默地坐在晨光里。宿醉的头痛依旧,但心头的烦躁和羞耻感,似乎因为楚砚这句平静的回应而奇异地平复了一些。
他想起楚砚家庭的情况——父母离异,各自忙于事业和新家庭,对这个儿子几乎不闻不问。楚砚从小独立,看似温和从容,游刃有余,但那份成熟和疏离,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色?
自己昨晚那番失态的“关心”,在楚砚眼里,或许真的是久违的、属于“家人”的在意?即使这“关心”的方式如此惨不忍睹。
楚虞看着手机屏幕上楚砚那简短的回复,冷峻的眉眼间,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属于兄长的责任感,悄然滋生。
楚砚对他而言,似乎不再仅仅是一个聪明的堂弟。虽然这份责任感来得突然,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措手不及。
楚虞放下手机,揉了揉依旧胀痛的额角,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先帮楚砚解决掉顾屾这个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