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预谋
第六十七章预谋
s市机场，人流如织。
楚砚刚走出到达口，一眼就看到了等在人群中的顾野。少年身姿挺拔，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和牛仔裤，褪去了几分青涩，多了些沉稳的气息。最让楚砚意外的是，他手里居然罕见地提着一杯奶茶，包装袋上印着某个知名连锁品牌的logo。
“等很久了？”楚砚走过去，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了那杯奶茶。入手是恰到好处的温热。
顾野看着楚砚，眼神亮了一下，又迅速移开，耳根微微泛红，故作镇定道：“没，刚到一会儿。路上看到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语气努力装作随意，但那点细微的紧张还是被楚砚捕捉到了。
楚砚挑眉，插上吸管，低头啜了一口。浓郁的芋泥混合着软糯有嚼劲的芋圆，甜度适中，茶底醇香。
又啜了两口。
“嗯，还不错。”楚砚给出了中肯的评价，确实好久没喝这种甜滋滋的玩意儿了。他侧头看着顾野微微放松下来的神情，觉得有点好笑。这小狼崽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讨好人的小把戏了？
两人并肩朝着停车场走去。顾野现在出入顾氏，也配了辆不算扎眼但性能不错的代步车。
车上，顾野简单跟楚砚说了下最近的情况。正如楚砚所预料的那样，顾野在顾氏的地位确实有了显著提升，虽然还远达不到核心，但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被忽视的边缘人了。
顾屾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锐创科技在a市的搬迁和业务拓展上，对顾氏这边的事务能推就推，能敷衍就敷衍，态度消极得近乎明目张胆。顾宏远又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了这种变化，震怒之余，已经开始暗中调查顾屾是否在转移资产或者另起炉灶。内部调查和外部压力让顾宏远急的焦头烂额，但手下可用之人却又捉襟见肘。
而顾野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凭借着几次出色的项目表现以及那份踏实肯干的态度，成功地进入了顾宏远的视野，被临时提拔上来，接手了几个顾屾撒手不管的烂摊子。
“进度比我们预想的要快。”顾野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和谨慎，“顾宏远最近找我谈话的次数明显多了，虽然还是防着我，但至少愿意给一点实打实的东西了。”
楚砚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奶茶杯壁，眼神深邃。进度快了是好事，但也意味着风险更高，顾野需要更小心，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两人聊着，车子却并未驶向顾野的公寓或者顾家老宅，而是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却充斥着霓虹灯牌的街道。
最终，车子在一家看起来格调不俗、门面设计感很强的酒吧门口停了下来。
楚砚看着窗外闪烁的“mist”字样招牌，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正在解安全带的顾野。
酒吧？这个时间点？顾野带他来酒吧？
看来，顾野今天是存心想搞点事情啊。
顾野被楚砚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迎上楚砚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累了，找个地方坐坐，喝一杯放松一下。”
楚砚眉梢挑得更高了，眼底的玩味几乎要溢出来。但他没有戳穿，也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反而干脆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行啊，”他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那就放松一下。”
顾野看着楚砚率先走向酒吧大门的背影，暗暗握了握拳，也赶紧跟了上去。手心因为紧张，已经微微出汗。
他今天，确实是“蓄谋已久”。
自从楚砚去a市读书后，两人见面的机会骤减。每一次短暂的视频或通话，都无法缓解那种日益增长的思念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焦躁。顾野能感觉到，楚砚虽然依旧会指导他，关心他，但那种关心更像是一种导师对学生的纵容，一种游刃有余的掌控，而不是掺杂着欲望的吸引。
他已经复盘了无数次上次在楚砚家里，自己喝醉后那次失败的被对方轻易化解的“试探”。恍然明白，楚砚之所以拒绝，不是因为不喜欢他，而是根本不相信他那份真心的份量和持久性。在楚砚眼里，他可能依旧是个冲动幼稚，连自己感情都无法妥善处理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顾野感到挫败，也更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他必须要证明给楚砚看。证明他长大了，他是一个有欲望，有决心，也有能力去争取和承担的男人。
所以，他选择了酒吧。这个地方充满了成年人的氛围和可能性。他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做功课，甚至偷偷摸摸看了不少学习资料，理论知识储备自认为已经相当丰富。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放松，顾野，你可以的。一步步按照教程来，今晚你一定可以让楚砚感到舒服的。让他知道自己是可以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酒吧。内部光线昏暗，设计感十足的灯光营造出迷离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香水味，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其间。时间尚早，客人还不算多，三三两两地坐在卡座或吧台旁低声交谈。
侍者引导他们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卡座坐下。楚砚姿态放松地靠在柔软的沙发里，接过酒单随意翻看着，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真的只是来放松的。
顾野则显得有些拘谨，腰背挺得笔直，目光时不时瞟向楚砚又迅速移开，像是在等待什么时机。他点了一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而楚砚则要了一杯纯麦威士忌加冰。
酒很快送了上来。
楚砚晃着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看着对面明显紧张得不行的顾野，觉得更有趣了。他故意不说话，只是用那种带着探究和玩味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一场好戏开幕。
顾野被看得头皮发麻，心脏砰砰直跳。他深吸一口气，端起自己的酒杯，猛灌了一口——糟糕太急了，呛得他咳嗽起来，脸颊瞬间涨红。
楚砚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递过去一张纸巾：“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顾野接过纸巾，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出师不利，第一步就搞砸了，那些教程里没说开场会呛到啊。
他懊恼地抿了抿唇，决定跳过不必要的寒暄，直接进入正题。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楚砚，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而有侵略性。
“楚砚，”他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咳嗽还有点哑，“我……”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铃声在相对安静的酒吧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野：“……”他妈的。
楚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顾野咬牙切齿地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顾宏远的秘书。他脸色一变，这个时候打电话多半是公司有急事。
他看了一眼楚砚，对方正悠闲地品着威士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顾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和一万头奔腾而过的草泥马，接起了电话，声音瞬间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沉稳：“喂，李秘书，什么事？”
楚砚看着接起电话后瞬间进入工作状态的顾野，看着他眉宇间不自觉蹙起的褶皱和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眼底的笑意渐渐沉淀下来，化为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小狼崽确实在努力长大，试图用他自己的方式靠近他。
只是这证明的过程似乎，总是充满了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意外。
他晃着酒杯，听着顾野用简洁专业的语言处理着电话那头的事务，目光落在对方因为紧张和懊恼而微微泛红的耳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