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安抚
第七十九章安抚
顾屾只在医院勉强待满了一天。
尽管医生再三强调他需要静养观察，但顾屾去意已决。第二天下午，他就坚持要办理出院，立刻返回a市。楚砚试图劝他再多留一天，至少等膝盖的急性肿胀消下去一些，但顾屾的态度异常坚决。
楚砚看着他那副强撑着、眼底却藏着深深不安和焦灼的模样，心里了然。顾屾这是没有安全感了。
脱离了顾家这座靠山，锐创科技就成了他仅剩的、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立身之本。顾宏远的报复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他必须立刻回到自己的战场上，确保锐创能在这场狂风暴雨中存活下来。对他而言，时间就是生命线，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他潜意识里或许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安心躺在病床上休养了。
理解归理解，楚砚看着他苍白着脸、却强撑着要自己走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亲自开车将顾屾送到了机场，联系了顾屾在a市的秘书务必准时接机，并仔细交代了注意事项。
“到了给我发个消息。”登机口前，楚砚看着顾屾，语气不容置疑，“按时吃饭，按时吃药，膝盖不许用力，工作量力而行。”他知道完全不让顾屾工作是不可能的。
顾屾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楚砚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声道：“知道了。”然后便转身，略显艰难地随着人流走向安检口。
楚砚没有跟着顾屾一起回a市。
他看着顾屾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转身离开了机场。这边，还有一只需要安抚、也更会“作妖”的小狗在等着他。要是他现在就跟着顾屾回了a市，这边顾野估计得彻底破防，到时候麻烦更大。
【啊？】系统在意识里发出疑问，【宿主，顾野那边昨天不是已经哄好了吗？】它觉得昨晚两人不是已经达成某种诡异的平衡了吗？
楚砚坐进车里，揉了揉眉心，在意识里回道：【那只是顾野权衡之后，暂时不愿意为了顾屾跟我撕破脸罢了。】他太了解这几个人的性子了，【顾屾，楚虞，他们哪一个会是那种能欣然和别人分享的人？顾野自然也不是。】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欣慰：【他只是跟我学了这么久，已经懂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需要耐心和时机。吵闹和撕破脸是最低级的手段，除了把我推远，没有任何好处。】
系统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吐槽：【合着这三人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心里都盘算着怎么私下里干掉其他两个，自己独吞啊？】
【当然。】楚砚回答得毫不犹豫，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根本没有什么共赢，有的只会是赢家通吃。】
这才是人性，这才是他们这种性格的人最真实的逻辑。
楚砚没有回公寓，而是让司机直接开往顾氏集团总部大楼。
楚砚走进气派的一楼大厅，径直走向前台。前台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穿着职业套装的小姐姐，看到楚砚走过来，脸上立刻露出标准的职业化微笑，语气礼貌而周到：“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态度很好，完全没有小说里常见的狗眼看人低或者趾高气扬。很正常，都是打工挣钱的，谁愿意平白无故得罪人给自己找不痛快。
楚砚也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摇了摇头：“没有预约。我找顾野。”
“请问您贵姓？我帮您联系一下顾经理的办公室。”前台小姐姐依旧保持着微笑。
“我姓楚。”
前台小姐姐点点头，拿起内线电话准备拨打。
楚砚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自己拿出手机，拨通了顾野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楚砚？”顾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和小心翼翼。他似乎没想到楚砚会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你……你没跟他一起回去吗？”他指的是顾屾。
“嗯，没回去。”楚砚的声音透过话筒，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我现在在顾氏楼下呢，野哥，下来接我一下呀？”
最后那个“呀”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调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顾野明显雀跃起来的声音：“你等着，我马上下来！”
不到三分钟，电梯方向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顾野几乎是跑着出来的，额头上甚至带着点细汗。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台旁边的楚砚，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
“楚砚，你怎么来了？”顾野努力想让自己显得镇定一点，但那微微发亮的眼睛和急促的呼吸还是泄露了他的激动。
楚砚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心疼，坦然承认，“来找你的。来哄你呀。”他故意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怕我要是就这么回去了，某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会一个人躲着抓狂。”
顾野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梗着脖子反驳，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我……我哪有那样，我才不会！”
“嗯嗯对，你不会，你不会。”楚砚从善如流地点头，语气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朋友，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
顾野被他这敷衍的哄法搞得更加不好意思，为了掩饰尴尬，他赶紧对前台小姐姐说了句“这位是我朋友”，然后几乎是拉着楚砚的胳膊，快步走向高层专用电梯。
一路无话，电梯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带着甜腻和尴尬的气氛。
直到走进顾野的办公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顾野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来找我的吗？”顾野又问了一遍这个傻问题，似乎想再次确认。
“不然呢？”楚砚好笑地反问，自顾自地走到会客区的沙发旁，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真皮沙发里，舒服地叹了口气，“你还在忙工作？”
顾野点点头，走到办公桌后，指了指桌上厚厚一沓文件，表情有点苦恼：“孙副总今天给了我一堆资料，都是关于集团下面几个子公司业务和财务状况的，让我尽快熟悉，下周还要我做汇报……”他揉了揉头发，“好多东西，看得头大。”
楚砚大方地点点头，姿态慵懒地窝在沙发里：“那你看吧，我就在这儿陪你。保证不打扰顾经理工作。”
顾野眼睛瞬间一亮，他看着那堆令人头疼的资料，又看了看沙发上那个仿佛会发光的人形外挂，犹豫了几秒，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默默举起了右手，表情严肃，像是在课堂上提问：
“报告楚老师。”
楚砚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逗乐了，配合地擡了擡下巴：“说。”
顾野耳朵微红，声音也小了点：“求支援，资料好难。”
看着他这副想求助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别扭样子，楚砚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办公桌旁，很自然地从后面半环住顾野，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拿过最上面的一份文件。
“哪里难了？让我看看。”
于是，整个下午，楚砚就真的留在了顾野的办公室里。两人脑袋凑在一起，围在办公桌前，一个讲一个听，一个问一个答。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中。偶尔的低语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构成了一幅安静而专注的画面。隐隐约约间，竟看出了几分高中时楚砚给顾野讲题时的影子。只是那时是课桌课本，如今是办公桌和商业文件。
时间悄然流逝。
当楚砚讲完最后一个要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时，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晚，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