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倒计时
第一百零五章倒计时
周三，距离决定顾氏命运的特别股东大会召开，仅剩最后两个小时。
顾野的办公室里，楚砚坐在沙发上，指尖划过平板屏幕上刚刚由顾野团队发来的最终版委托授权文件汇总列表。他的目光在长长的名单上缓缓移动，最终，在两个名字上停顿下来——顾屾，楚虞。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那个名字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眼神深邃，看不出具体情绪。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系统忍不住在意识海里发声，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把那两位伤得透心凉，一个被你利用得明明白白，一个被你冷落得都快碎掉了，他们居然还在最后关头把票投给了顾野？】
楚砚微微勾起嘴角，在脑海里回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精准计算谈不上。只是隐约猜到了而已。】这种“猜到的”笃定，本身或许就是一种冷酷的算计。他摸了摸下巴，感受着任务即将完成的轻松感，心情确实还算不错。
他拿起笔，在几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标题处隐约可见“授权”、“代管”等字样。他将签好的文件随手放在了茶几一角。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顾野带着一身晨间的清冽气息走了进来。眉宇间带着即将踏上战场的锐利和志在必得。
一眼看到沙发上笑盈盈望着他的楚砚，顾野的气场瞬间柔和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么开心？看来一切尽在掌握？”
楚砚挑眉，语气带着戏谑：“大仇将报，夙愿得偿，难道你不开心吗？”
顾野哼唧了两声，像只大型犬一样凑过去，十分自然地把毛茸茸的脑袋垫在了楚砚的肩膀上，蹭了蹭：“我当然开心。但不是单单因为这个。”报仇雪恨固然爽快，但他现在满心满眼期待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楚砚感受着肩头的重量和发丝柔软的触感，擡手摸了摸顾野如今已经染回黑色、显得更加沉稳的短发，笑了笑，顺着他的话问：“铺垫了这么久，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了？”
提到这个，顾野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轻轻咳了一声，从楚砚肩膀上擡起头，眼神飘忽，突然有些扭捏和不好意思起来：“你……你别这么看着我……你让我先酝酿酝酿情绪……”最近的顾野在楚砚面前越发熟稔，撒娇卖萌信手拈来，已经很久没露出这般近乎纯情的害羞模样了。
楚砚失笑，觉得这样子的顾野格外有趣：“行，那你慢慢酝酿，我不盯着你看。正好我下楼去找陈术商量点事情。”陈术是他的得力秘书，在他不便直接出面时，全权代管金石投资的一切事务。
“好，你快去快回！”顾野点点头，脸上那点隐约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
特别股东大会召开前一个半小时。
楼下的小会议室里，楚砚与陈术进行着工作对接。他将之后的安排、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应对预案都清晰地交代给了这位他最信任的下属。
陈术一如既往地高效干练，快速记录着要点。然而，在楚砚交代完毕，准备离开时，陈术却罕见地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楚砚敏锐地察觉到了，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这么犹豫干什么？”他倒是很少看见自己这位向来果决的秘书如此踌躇。
陈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将所有情绪压回心底，露出一个专业的微笑：“没什么，楚总。我都记下了，请您放心。”他抱起文件，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会议室。有些话，作为下属，他终究不便多问。
特别股东大会召开前一个小时。
楚砚独自一人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渐渐聚集的车流和人群。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楚虞的视频通话。
医院病房里，楚虞完全没料到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接到楚砚的视频。他先是愣住，随即手忙脚乱地找到手机，迅速整理了一下病号服和头发，这才一脸严肃地接通了视频，语气带着下意识的紧张和关切：“阿砚？是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了吗？需要我做什么？”他第一反应是楚砚遇到了棘手的难题，打电话来向他求助。
屏幕那头的楚砚似乎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里，背景简洁。他摇了摇头，目光透过屏幕，专注地凝视了楚虞片刻，然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虞哥，你太瘦了。”
“啊？”楚虞彻底呆住，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跳跃的话题。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生病和心力交瘁而清减了不少的身形，略微迟疑地、带着点不确定地回了句：“那……那我以后多吃点？”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嗯。”楚砚点点头，“我希望下次看到虞哥的时候，你能回到最开始的状态。”最开始的状态？楚虞在脑海里快速回想，那大概得增重二十斤才能恢复了。他默默记下，甚至开始盘算等出院后就立刻联系最好的营养师和健身教练。
“好。”楚虞低声应道，声音有些发哽。眼眶控制不住地微微泛红，他急忙低下头掩饰。
楚砚已经好久没有用这样带着些许管束和亲昵的语气跟他说话了，这突如其来的关怀，让他恍惚觉得两人回到了从前。
他觉得今天的楚砚有些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能将其归结为大战前的紧张。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聊了几句家常，楚虞笨拙地安慰着楚砚，说计划一定会成功。楚砚在视频那头笑了笑，语气笃定：“当然会成功。”
特别股东大会召开前半个小时。
楚砚的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最终停留在了“山”这个名字上。他拨出了视频请求。
铃声在锐创科技办公室里回响。顾屾盯着桌面上不断闪烁震动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手指微微颤抖，内心经历着天人交战。
接？还是不接？
楚砚在这个时候打来，会说什么？顾屾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去面对。
最终，在那铃声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伸手按下了拒接键。
再等等……他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等楚砚那边一切都尘埃落定，等股东大会有了结果，他就把电话拨回去。现在，他需要一点时间做好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他抿紧嘴唇，像是怕自己反悔一样，慌乱地将手机锁进了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纷扰。然而，那不断震动的嗡鸣声，似乎依旧在他脑海里回荡。
特别股东大会召开前十五分钟。
顾野换上了一套剪裁极其合体的高定正装，衬得他身姿挺拔，气场全开。他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楚砚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顾野的语气刻意上扬，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玩笑意味，仿佛要用这种方式驱散最后的不安：“楚砚！立刻！马上！我要行使随叫随到的终极特权！限你一分钟内，快快出现在我面前！”
电话那头的楚砚，眼里划过一丝清晰的笑意和纵容，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沉稳而温柔：“遵命。”
当楚砚推开办公室门，出现在顾野面前时，顾野正站在房间中央，深呼吸，像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建设。看到楚砚，他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他面前，站定。
“我……我要说啦！”顾野宣布道，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耳根却红得厉害。
楚砚温柔地笑着，目光包容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嗯，我听着。”
顾野深吸一口气，像是背诵演练过无数遍的稿子，但声音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楚砚，从我们认识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这三年，发生了好多事情。我很感谢你，真的。感谢你当初没有放弃我，感谢你把我从泥潭里拽出来，逼着我学习，逼着我成长，逼着我往前走。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还在哪个网吧角落里浑浑噩噩地混日子，根本不敢想象能有今天……”
他流畅地说了一段，却突然卡壳了，后面精心准备的华丽词藻一下子忘得干干净净。他懊恼地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擡眼去看楚砚，正好捕捉到对方脸上那明显带着看好戏意味的促狭笑容。
一股羞恼瞬间冲上头顶。
顾野突然恶向胆边生，猛地伸出手，一把紧紧抓住楚砚的手腕，像是怕他跑掉一样，眼睛一闭，心一横，不管不顾地大声嚷了出来，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