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中窥
蒋丛耐心地给他解释:“我们可没说她杀人,是陈娟在美容院工作时结交的好友蒋舒曼于今早七点被人发现死在家中,我们是来找她问情况的。”
“问找她情况?那你们可得努努力,赶紧把她找到,还有那个野男人,最好一起抓回来。”
蒋丛迅速抓住重点:“这么说,她携带两百万,和一个男人跑了?”
说到这个,男子气得咬紧牙根:“可不是嘛。”
谢云衿问:“什么时候的事?”
男子眼眶红得淬毒,扶门的手都在用力,似乎下一秒发狂:“五天前!”
“这样,您先冷静一下,情绪不要太激动,好好回忆下细节。”蒋丛说着拿出了纸笔准备记录。
几番交谈之后,男子终于收敛了怒火,他敞开大门让几人进屋,打算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交代情况。
室内昏昏暗暗不透风,地上全是烟头酒瓶,茶几沙发都堆满了杂物,烟味和脚臭味在封闭空间里肆意汹涌,罗宇超有些受不住,擅自到边上打开了窗,就着外面热风,罗宇超嘴里不禁吐槽道:“兄弟,你这屋里味真冲,个把月没通风了吧?”
男子置若罔闻,扬扬手,招呼他们几个坐。
嘴里招呼坐坐坐,可实际往哪里坐?这屋俨然一个垃圾堆,下脚都要再三掂量。蒋丛皱眉扶额,生怕这一屁股下去惊扰了哪个犄角旮旯里的蟑螂做美梦。
不过男子却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腌H环境,他大喇喇将自己臃肿的身体靠向沙发,从茶几上拿了烟和打火机,旁若无人,“咔嚓咔嚓”点火抽了起来,后又烦闷地吐出一口长烟来。
他将烟盒往三人面前亮了亮:“警察同志,你们抽不抽哦?”
“不抽。”
谢云衿果断拒绝后,又给旁边的蒋丛递了个眼神,终于开始进入正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尤,尤勇谋,我爹当初给我取这个名字,就希望我有勇有谋,可惜我这个人蠢到家了,才会一次又一次地相信那贱人的鬼话……”蒋丛写字的手顿住,笔尖在洁白纸张上戳出个黑点:“打住,尤勇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简明扼要一点,不用发散那么一大堆……”后面的“废话”二字被蒋丛强行咽了下去。
尤勇谋掸掉烟灰,悻悻回了个“哦”字。
蒋丛再次低眸:“下个问题,你和陈娟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尤勇谋视线涣散,想了想:“五天前,自从她有了外面的野男人,就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了,说要和我离婚,”尤勇谋说着低了头,双手交握撑在膝盖上,“我不肯离,我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可她为了躲我,一个多月前,甚至辞掉了工作连家也不回了,我找她都找不到。”
“五天前,她突然回家,带着一大堆行李,对我说着好话,求我原谅,我以为她是真的收心要同我好好过日子,结果第二天才发现,她把存有我们拆迁款的银行卡给偷走了,之前我们俩为了谁都不偷用这笔钱,采用了她拿密码我拿卡这种模式防范,谁能想得到!”
蒋丛再问:“你一直说陈娟和一个男人跑了,那这个男人是谁,你知道吗?”
男人叹了声气:“知道,这男的叫孙喻,是她高中同学。”
蒋丛又问了几个问题,然而没得到太多有用信息,尤勇谋说到恨处,气不打一处来,狠锤了好几下茶几。
罗宇超大口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插着腰安慰:“大哥,你别激动,我们回去肯定会好好调查陈娟的下落,有什么情况就及时通知你。”
……
基本的问话结束后,几人走出门来,都蔫头耷脑的。
本想从陈娟这里获得些线索,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陈娟已经于五天前失联了。
晚上七点,谢云衿几人回了队,交代技术科查询陈娟和孙喻的行踪后,又和外勤侦查科其余人交流了一下,得到了一些新信息。
秦海明走访了蒋舒曼的老家,了解到蒋舒曼的家境并不好,她是临江市下面村县的人,父母都是残疾人五保户,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条件非常差,因此,她十七岁便辍学打工,刚开始会寄些钱回来,仅仅两年之后,便再也不与家中联系了。
方审则查到蒋舒曼此人生活很骄奢,与她的工资水平并不相当,她酷爱购买奢侈品,名下有近百万的负债,两年来一直在通过以贷养贷过活。
赵语这边则又去了趟案发地小区,再次仔细问了房东王太太和楼上楼下的邻居,并没发现她有养狗的痕迹,联系到她的家中也没有任何养狗用具,因此判断,浴缸里死去的狗大概率不是蒋舒曼的,此外,赵语走前,王太太还和她透露了这样一个消息。
“今天上午,和你一起的那警察同志问我昨天见着舒曼的时候,她手指上有没有伤,我那个时候慌里慌张,没想起来,等回家里就仔细回忆了下,肯定是没伤的,因为我昨天问她要不要我从老家带回来的菜,她冲我摆了摆手,如果有伤,我肯定当时就发现了的呀……”
与此同时,技术科这边也有了新进展。
早在下午3点,技术科的王临风便查到了常在蒋舒曼评论区活跃的“大眼睛”的IP地址,定位就在桃苑小区11栋,恰好位于蒋舒曼住址的对门。
晚8点,黄缘在在现场提取到的指纹的比对结果出来了,与指纹信息记录库里一位名叫“侯舜”的人对上了。
情况进展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
翌日早上5点,法医科这边也终于出了详细的尸检报告,江暄带着这份报告,裹挟了浑身的疲惫,直奔谢云衿办公室,嘴里的“谢组长”三字在他看到靠椅上熟睡的谢云衿后被生生咽了下去。
她睡得很沉,头靠椅背,腿搭桌面,分外不拘小节。
谢云衿的头稍微偏着,盖在脸上的报纸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下去,秀气的眉紧蹙着,像是有团愁云笼罩着。
他喉结滚动,轻手轻脚走过来,将一份尸检鉴定书放在谢云衿办公桌上,脚步却停了下来,这一刻,他收敛起了身上伪装的轻佻与散漫,目光深邃又专注。
七年的时光,确实能改变很多,能让城市高楼拔起,能让少年迅速成长,可他心中这份悸动,却好像无论如何都无法随着时光而流逝掉。
她消失这么多年,改名换姓,似与过往一刀两断,江暄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由,但对于那天的鲁莽,他后悔了,当年发生那样的惨案,她一定有苦衷,所以江暄为了维护她的苦衷,才会在后来对她讲自己认错了人。
他伸出手,想替她抚平眉间愁绪,可手到半空,睡梦中的谢云衿却警觉地察觉到遮盖眼前的阴影,她迅速睁了眼,语气里是满满的防备:“你做什么?”
她防备的质问语气让江暄的手滞住,随后低眸笑笑,轻而易举掩饰住眼神里的刺痛,瞬间,江暄整个人又变成之前的漫不经心的状态,敲了敲桌面:“没做什么,来给你送尸检鉴定书。”
谢云衿轻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伸手过来是要检验我有没有断气。”
她说着拿起桌上的尸检鉴定书,目光在江暄身上落了下,又声色不动地挪开了。
江暄愉悦地勾唇:“你怎么不说我伸手过来是想杀你灭口?”
“有这个可能,但就怕你没这个本事。”谢云矜翻着尸检鉴定书,语气懒洋洋,抬眼凝视他,笃定地说道,“江法医只有被我杀的份。”
江暄与她四目相对,看着她眼里涌动的狡黠,无奈摊摊手:“我确实不是谢组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