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失却

大雨铺天盖地地砸在冈特老宅残破不堪的废墟上。

冈特家族的最后一个继承人站在断壁残垣的中央，腐烂的地板被魔咒大力掀开，散落了一地。地板下本应藏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上曾被附加了许多高深莫测的防护魔法与恶咒。而现在，那些防护魔法与恶咒连带着盒子里的东西一起不翼而飞了。

伏地魔在抵达冈特老宅、发现老宅周边的驱逐咒都已尽数失效时就想到了这个结局，只是他不愿承认那时的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希冀的。而现在，冰冷的事实如周身铺天盖地的冷雨一样，再次让他的幻想破灭了。

日记本已经被卢修斯马尔福那个蠢货毁了，从那时起，他就察觉到必须挨个儿确认剩余魂器的安危，而冈特家的老宅就是他的第一个目的地。然而冈特老宅留给他的只剩下了一片狼藉。伏地魔俯下身、捡起废墟中的那个空荡荡的木盒——他不喜欢这种滋味：

比起失败，伏地魔更不喜欢这种曾经被他掌握在手心的东西突然不翼而飞了的感觉，就如还在孤儿院时那些孩子们闯入他的房间、抢走他珍藏在衣柜里的战利品时一样。不过那些孩子们后来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来代价——现在也一样。

邓布利多……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牙齿与牙齿撞击，发出恶狠狠的咔哒声。魔杖挥下，一阵白光重重地砸在废墟之上，溅起无数细碎的石块和木屑。唯一一个尚且站立着的门框也在这声巨响中倒下了，等尘埃落定后，那位黑色的不速之客早已不见踪影。

在他不得不附身在一条蛇身上躲在阿尔巴尼亚森林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这群废物仆从到底做了什么！日记本被卢修斯马尔福那个蠢货当成了复仇的道具丢到了霍格沃茨，某个白胡子老头的眼前，至于冈特……好吧，他知道邓布利多已经开始追查他的魂器，顺着他的身世背景查到冈特家的遗址来也算是合理，但为什么他一点儿都没有感知到魂器已经被人拿走了？冈特家的戒指已经不见了，那他别的魂器呢……别的魂器呢？

赫奇帕奇的金杯交给了贝拉特里克斯，伏地魔暂且还能相信那个莱斯特兰奇的忠诚，一时半会儿想要去金库查看也得避开那些烦人的妖精，这件霍格沃茨创始人的遗物可以之后再查看。拉文克劳的冠冕在霍格沃茨，这项魂器的安全交由斯内普去确认即可。他会在之后直接读取他们二人的记忆，以确保万无一失。纳吉尼一直在他的眼皮底下，接下来他会更加留意她的安危，那么，现在就只剩下斯莱特林的挂坠盒需要尽快确认了。

海水扑打着黑色的岩石，被麻瓜废弃了的船只在倾盆大雨中浮浮沉沉，几近倾覆。离麻瓜小镇几公里外一处黑色的峭壁上，一个裹着长袍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前。伏地魔仔细检查着四周，这里他布下的防御咒语倒是安然无恙。岩石的中间有一道裂缝，他车熟路地顺着那道裂缝走进了隐藏的地下区域。一切如常，直到他从水底拉出一艘散发着铁锈气息的小船，在阴尸不安的躁动中登上了那座湖中岛。

其实他远远地就发现不对劲了。

湖心岛的绿色光芒与他记忆中相比微弱了许多，伏地魔快步走到石盆前，果然，他精心准备的剧毒魔药只残存了一个底。石盆周围满是黏腻的黑色痕迹，像是有人将魔药从石盆中泼洒了出来，然后拿走了跑在毒药中的挂坠盒——但这怎么可能！

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不见了，而拿走这个挂坠盒的人甚至找到了不用喝下魔药的方法。他曾以为自己在这布下的是一个完美的陷阱——浸泡着挂坠盒的魔药不可被魔法消除，想要拿到挂坠盒就必须喝下这些剧毒的魔药，接着被巨大的幻觉所迷惑、直到跌入水池，成为阴尸中的一员。谁干的……谁干的？！他信以为傲的陷阱居然就这样被轻易地破解了。

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也不见了踪影，此刻必定凶多吉少，而他依旧没有感受到这个魂器的消失。理论不是说灵魂的碎片彼此联系、随时都可以互相感知吗？这不对劲……不对劲……难道那位伟大魔咒学家的研究成果其实只是个半成品？

汹涌的怒意冲上心头，事不宜迟，赫奇帕奇金杯与拉文克劳冠冕安全的确认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伏地魔伸手按上小臂上的黑魔标记，他的两个仆人必须在他回到扎比尼家庄园之前出现在门厅，不然就将承受他额外的怒火。他再一次踏上满是锈迹的小船，这里他曾经亲手布置了过量的防护咒语，这让他一时间不得不也必须顺着原路返回。就在伏地魔经过岩洞时，一丝微小的魔力波动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人来过这儿，还不止一人。他们曾在这里使用过魔法，只不过时间太过久远，已经无法通过残存的魔力检测到底出来自何人了。但除他本人之外，任何人想要打开岩洞壁上那座暗门都必须留下血液的供奉。血液……巫师的血液……伏地魔重新走回到了湖水的入口前，一只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带出袖子里的魔杖，几道白光打在了岩壁上。

他的推测没有错，这里确实有血液留下的痕迹——入侵者到底是谁？

白色的光芒顺着岩壁缓缓蔓延着，直到完全包裹住其上一处不起眼的微小血迹。他耐心地等待着印记咒语的分析结果——现在他还能有如此的耐心简直是个奇迹。他相信那处血液痕迹会是邓布利多留下的，或是某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又或是某个凤凰社的成员。然而印记咒语给出的答案却让他也一时间愣住了。

一个虚影从残留的血迹上飘了出来，出乎意外地是一张他有点面熟的脸。

扎比尼。布雷斯扎比尼。

伏地魔花了一些时间，才回忆起那个男孩到底叫什么。

他的母亲将庄园献给了自己，而他的儿子，居然就这么闯入了他藏匿魂器的黑色山洞、并带走了挂坠盒？不，这绝对不会是巧合。某个从格林格拉斯家大女儿口中传出的流言已经在食死徒中传播了很久，伏地魔原本是不怎么在意的——毕竟那个不起眼的深色皮肤男孩似乎一直都是马尔福家的跟班，所有人都在告诉他，那只是一个人云亦云没有主见的蠢货罢了。

但现在伏地魔不再这么认为了。

此地再留也没有意义。又是一阵黑雾，等伏地魔再次出现在扎比尼庄园的门厅时，他的两位仆从正跪在那儿等着他：一个高昂着头，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另一个则低垂着脸，似乎地板上刚打完的蜡吸引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西弗勒斯，还有贝拉特里克斯。”他的袍摆从两人之间划过，“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交给你们去做。”

“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