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自恋夫妇
“问她名字,派人去把她夫君请来,还有戚千户。另外,李嬷嬷带几个婆子去把徐氏居住的毡包搜一遍,在本宫发话前不许有旁人进去。”回去的路上,康宁发话安排。
“诺,奴婢这就去。”李嬷嬷急匆匆先回公主府叫人,有小宫女折返回去到建房的地方传唤人。
实际上不用传唤,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康宁刚进公主府,戚笠带着徐百户也赶到了。
“公主,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戚笠先问,见堂下的妇人还在嚎,不耐烦地蹙起眉头。
“这贱妇把公主拨给将士们的食盐拿出去贩卖,今日还想糊弄了公主再拨盐。”郭嬷嬷见徐氏还哭哭啼啼地说要回大康,三步并两步上去又是两巴掌,斥骂道:“真拿自己当回事,这是公主仁慈,念在你们远离故土的份上,顿顿给你们安排新鲜肉食,足量的粮食。真是撑大了你们的狗胃,牛屎糊住了眼睛,认不清自己是啥东西了,也不看看你们在大康过的又是啥日子。手比老婆子我的还糙,真拿自己当个金贵人了,架子端的比公主还高。咋了?你爹是皇帝还是你是公主?”
郭嬷嬷一顿呲,见她老实了,继续骂:“想回大康?只怕真叫你回大康你反倒赖着不走了。在鞑靼人面前充上等人?也不看看你眼睛盯着人家玉石上的时候粗鄙得让人见了要洗眼睛,穿上一身绢去糊弄人家穿皮毛的,真是插了个尾巴就真以为自己是猴子了?”
“公主饶命,卑职真不知道徐氏这么大胆。”徐百户跪下请罪,“还请公主恕罪,放徐氏一马。”
“徐百户,你可在你家里见过一颗绿松石?”康宁见他一怔,笑道:“看来必是见过的。”
“卑职是看到过,贱内说是她同鞑靼人换的。”
“拿什么换的?”康宁追问。
“……首饰。”
“你确定?”康宁没问他刚刚犹豫是在想什么,而是继续问:“你确定是首饰?”
“确定。”徐百户硬着头皮说。
“什么首饰?”
“卑职对妇人的首饰不太清楚,就没多问。”徐百户看了徐氏一眼,垂下头。
“徐百户老家是在秦州,你夫人也是秦州人,五年前你随大军回到燕京才把徐氏接入京,夫妻两人在燕京郊外租赁民房,孩子送回老家由家里老人照顾。”康宁泰然叙述徐州的家庭情况,“本宫说的可对?”
徐百户越听脸色越苍白,声音打飘道:“确实如公主所说。”
戚笠看了公主一眼,又垂下眼皮,掩住眼底的不可置信。
“赁的房屋,置办的家私本就精简,再有从大康到漠北这一路,徐百户可清楚家里的家私?”
徐百户脑里极速转动,然想不出合适的借口。他想到铺盖卷下垫着的羊毛毯,还有衣箱里藏的半箱药材,药材里掺杂的蜜蜡和玛瑙珠子,沉重地闭上眼。
徐氏这才知道她只不过是个引子,公主绕个圈子压根不是为了逼她承认倒公贩私或是认错。
“都是奴家一人所为,百户他不知道奴家偷盐贩卖,他不知情,全是我一人所为。”徐氏扑上去想抱住公主的腿,被嬷嬷按到地上了继续哭诉:“都怪我被牛屎糊了眼,猪油蒙了心,求公主宽恕,奴婢愿意为奴为婢为您当牛做马赎罪。”
“还痴心妄想呢,公主的奴婢是你想当就当的?”郭嬷嬷又想扇她,哪儿来的瞎子,公主嫁到漠北,可汗王都敬着,这贱婢当公主是来流放的?拿着张良家户籍都当金牌使了。
“戚千户,在大康倒卖私盐该如何处置?”康宁从徐百户身上移开视线。
“依贩盐量多寡判处下狱会是斩首。”戚笠冷声道。
“二十市斤左右呢?”
“斩。”
咚的一声,徐氏倒在了地上,嘴里却还念叨着都是她一人所为,徐百户不知情。再看徐百户,僵硬着身子跪着不动。
“公主,李嬷嬷回来了。”合葵在门外启禀。
“让她进来。”
不单单只有李嬷嬷一人,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仆妇,抱着箱子,卷着毯子。箱笼打开,药味儿立马冲了出来,箱子里叮叮咚咚的还有几颗玛瑙珠子,指腹大的绿松石,以及两个银质的鼻烟壶。
“看来贩卖的不止盐?”康宁看向徐氏,“是你自己交代还是让本宫再查?”
“还有米面。”徐氏老实交代。
“徐氏贩卖私盐和粮食,充为奴婢,贬为浣衣妇,负责营地的打扫,而徐州知其妻贩盐隐而不报,革去百户之职,发落为小兵,罚半年的俸禄。戚千户以为如何?”康宁询问。
“刑罚过轻了,卑职认为徐州态度恶劣,始终不知错认错,一直隐瞒狡辩,该仗刑三十,代妻受过,以表他代妻隐瞒之心。”
“依千户之言,行刑时召集所有侍卫观刑。”
徐百户清楚他是撞到铁板上了,公主有拿他效尤之意,索性不挣扎,好歹保全了性命。
“李嬷嬷,搬着箱子跟羊毛毯去鞑靼人集会的广场,带上徐氏,把她跟鞑靼人交换的东西摆出来。若是有人觉得不值,可让他把食盐米面还回来,或用等价的东西给赎回去,至于那个绿松石,记得还给那个烧火的姑娘。”康宁吩咐道,“另外告诉鞑靼人,从此以后不准私下同本宫的亲卫交易,本宫会设集市,时间定了会告知他们,地点就定在公主府后的山脚。”
“诺。”
“戚千户留步,本宫有事同你商量。”康宁挥手让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她对戚笠说:“你觉得李大柱这人如何?”
“憨厚,肯吃苦耐劳,小心眼少,但也反应慢,想得少,抽一鞭子动一下。”戚笠如实告知,问:“公主有事让他办?”
“本宫今日去大厨房,一个鞑靼姑娘在灶前烧火,而所有人都没当回事。当时本宫就庆幸,得亏这姑娘没坏心,这要是个有目的的,一把毒草毒汁下锅,本宫的亲卫那死得叫一个干净。”康宁话里略带打趣,见戚笠表情复杂,她继续说:“本宫也就对李大柱有些印象,按照你说的,他性子不知变通,一板一眼的,正好适合负责巡逻一事。”
“卑职回去就安排。”
康宁点头,推了盏茶给戚笠,换个姿势,推心置腹道:“戚千户,本宫把亲卫交给你,你可得负责起来啊,体魄和武艺可别落下了,往日在大康怎么训练,现在也该捡起来了。”
“卑职也有这打算。”
“嗯,那明天就开始吧,这里前是草原后是连绵的大山,不论是跑步还是登峰都可,去山里要是打到野物了,本宫也能跟着尝尝鲜。”康宁顽笑道。
戚笠也笑了下,拱手道:“打到野物了卑职给您送来。”
“那本宫就等着了。”
这一番折腾,半天就过去了。康宁用了午膳回卧房睡了半个时辰,起来又出去转了一圈,看了看侍弄菜园的仆妇在晒从山上运下来的腐殖土,河下游冒着滚滚浓烟忙着烧砖,路上有侍卫挑着一担子青砖往东走,见到她或轻或重地都有些闪躲。
康宁笑了下,效果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