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温言的状态已经十分危险,长久的高烧和滴水不进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时砚沉默片刻,感受到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的滚烫体温,很久都没有动作。
“宿主,我们先带他出去吧!不管是不是……,总要先治病,不然他就要烧成傻子了!”61急得提醒时砚,将去往医疗室的路线都在屏幕上标了出来。
“嗯。”时砚将人打横抱起,温言即便是晕了过去也有所感应,伤口被摩擦到,他浑身一颤,向着时砚怀里躲去。
时砚步伐一顿,但到底还是没有推开他,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抱出了水牢,不在意其他牢房的俘虏们怎么看,径直走向出口。
“站住!你要将老师带去哪里!”一道愤怒中夹杂着害怕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时砚停下脚步回头,在角落的牢房中看见了一个身着华服、神情倨傲的青年。
青年见时砚看过去,猛地后退一步,又觉得自己漏了怯很没脸,气冲冲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门口的栏杆处:“看什么看,问你呢,要把我老师带到哪里去!他身上已经那么多伤了!”
温言身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流不出血来,但身上被抓时候穿的白大褂已然被血浸透,那个青年看到他的惨状,眼圈红红的像要落下泪来,但在仿生机器人面前还是强装镇定。
“老师怎么说也是创造出你们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你们被集中销毁是联邦上层决定的,和老师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喂!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声音渐渐飘远,时砚头也不回地抱着温言离开,留那个青年在身后大喊大叫,却因为多日吃不饱穿不暖,一会儿就没力气喊了。
“草!”青年一拳锤在栏杆上,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肯移开视线,心底对温言的担忧更上一层。
他们这些俘虏或是贵族子弟,或是联邦官员,只有温言的身份特殊,他是平民出身,却处在仿生机器研究员这个敏感的位置,从一被抓就得到了与旁人不同的待遇,那些仿生机器大有虐待他以泄愤的想法。
青年是贵族子弟,同样也是温言手底下的学生,见不得老师受辱,但以自己现在的处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那个仿生机器人将老师带走。
……希望他们不会丧心病狂到折磨一个病人。
青年只能这样祈祷。
而另一边,时砚没有将温言带去医疗室,而是径直走小道进了自己的飞行器。
“61,控制飞行器返航。”时砚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中通讯器,给备注为“首领”的对话框发过去一条消息。
[俘虏受伤严重,有致命风险,申请返航治疗。]
那边几乎是秒回:[批准。]
然后过了会儿又发了一句:[看管俘虏的任务交给你,保证俘虏不死亡即可,不必事事向我汇报。]
[是,首领。]
时砚回复后关闭通讯器,看着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人,从飞行器的储备室中翻出一支人类用的营养剂,撕开包装塞进他嘴里。
仿生机器大军反叛得突然,大多东西都是从人类那边抢过来的,包括这些飞行器和飞船,时砚庆幸这上面属于人类的东西没有被彻底清除,营养剂还可以救温言一命。
哪怕昏迷着,温言依旧有进食的意识,一管营养剂很快就被他喝光,时砚将空管抽出来扔进垃圾回收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视线看向窗户外的星空。
身旁沙发上的人微弱的呼吸就环绕在耳边,时砚的心却并不平静。
莫名被传送的小世界,见到人才能触发的任务,以及上个世界最后莫名消失的灵魂。当所有巧合都凑到了一起,还能称之为巧合吗。
你,到底是谁呢。
…
温言再次恢复意识,是在一个全白的房间里。
天花板是白的,周边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是洁白一片,很容易让人以为是进入了天堂。
“醒了。”
没有波澜的声音响起,温言浑身一颤,像受了惊的小动物似的掀起被子将自己盖住,又稍稍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
“时、砚。”
坐在病床边上的仿生机器人狠狠拧了下眉。
温言的性格和他想象的有很大出入,在联邦的报道中,他是潜心研究仿生机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清冷研究员,而现在在时砚面前的这个,明显是个胆小又呆呆的小可怜。
时砚融合这具身体之后好似从原主的基础上提升了不少,脸上可以出现一些细微的表情了。但他皱眉的动作依旧吓到了温言,小可怜一下子缩回了被子里面,露在被子外面的一点指尖暴露了他的紧张。
“61,扫描他的身体。”时砚吩咐道,“重点看他大脑。”
虽然星际时代的科技已经很发达,温言被抱回来之后也做了全面的检查,但时砚还是不放心,让61重新扫描了一遍他的身体,尤其是头部神经方面。
“扫描结束,宿主,没有问题。”61如是说。
就连61这种高于小世界的科技系统都检测不出问题,那就代表着温言的脑袋确实没有病变。
所以他的真实性格居然是这样的?
时砚眼底晦涩,俯身拉开他捂着脸的被子,露出下面那张被憋得有些泛红的小脸。
想了想,时砚选择了对温言来说刺激性最小的一个称呼。
“主人。”
仿生机器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让温言像是感受到什么熟悉的事物般伸出手,冲着时砚做出一个要抱的姿势。
仿生机器的力量远超人类,所以在抱起柔软的人类时需要斟酌着力气,既不能将人掐疼,也不能因为用力太轻将人半路摔下去。
时砚顺利地将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垂眸看他,等待下一个命令。
温言却指着他胸前的布料,皱眉说:“0235,你的编号牌呢?”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理解的事情,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不顾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撑着时砚的手臂要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