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榄子香·

榄子香·

文平说,兰亭的老板是个好人。

为什么说是个好人呢?因为文平说,在他小时候家里有很俗气的宅斗,所以当他弟弟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几乎毫不犹豫地就设计了除掉这个孩子的计划,更何况,他的父亲很喜欢这个孩子,所有人都更喜欢他弟弟。

而他……他只看见了一个在井边哭着的婴儿,婴儿软软的,仿佛一碰就碎了,他觉得很可怜,就将婴儿抱了回去。

老板那个时候正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见到他先是愣了愣,随后对他笑了笑说,原来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应当有奖励啊,可惜我身上没什么东西,不如这样,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你可以随便提一个要求,如何?

文平说他从来没看到那么好看的人,一时间有些呆住了,老板似乎对他的模样逗笑了,揉了揉他的头,没多说什么,走了。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好人吗?

刘洋想,也不一定,毕竟旁观者清,老板明摆着是为了他弟弟,而且大半夜出现在一个陌生人家,怎么看都是意图不轨,好人?但文平既然这样说,刘洋也没有反驳过他。因为他看得出,文平眼里有倾慕,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可能有点奇怪,年纪一类的。

刘洋是一名教师,他的长相一般,但胜在温润,且有股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所以也有着会甜甜地叫他“老师”的女学生,除了一个小姑娘,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他也想过去问问那姑娘为什么不喜欢他,但那姑娘似乎是真的很讨厌他,一句话也不愿意同他多说。

刘洋身边的另一位老师,陆阳也提过这位老板,刘洋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想了想,点了点头,是个好看的人,是个好人,但有些奇怪。

陆阳虽与他品性不同,但这个人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所以刘洋也相信了,老板是个好人。

而近来这些日子,文平告诉他兰亭住进了一个洋人。他说这个洋人会害了老板,这个洋人一定有什么不好的意图,他能看出那个洋人眼里的觊觎,他一定要去劝老板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红颜祸水。刘洋想。

刘洋并没有把这个当成一回事,但几天后,文平的脸色突然很不好,出于同事的关心,刘洋还是去问了问,文平告诉他,老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还说,因为老板向来比较喜欢他的弟弟,所以他试图让自己的弟弟去劝,可是他弟弟却说老板比他们更有分寸,而且他弟弟也不觉得那洋人有什么不好。

文平的话越来越难听了,他说老板喜欢他弟弟不就是因为那个人可以继承家产吗?老板同那位伯爵待在一起不就是崇洋媚外吗?这副样子和那些做着皮肉生意的小倌有什么区别?他还说老板的声音,随便吐出一句话都像是在勾引,先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

刘洋看出了他的嫉妒,也看出了他的疯狂,他看到文平神经质地啃着自己的指甲说,老板一定是被迷惑了,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办法拯救老板。又说,既然他连那两个人都可以接受,为什么自己不行?刘洋有些担心,所以他去问了下陆阳,陆阳想了想,说老板的能耐,不至于。

刘洋是在听到有人说兰亭的老板会法术,可以治百病的时候才决定去拜访这位老板的,毕竟这种传言,一听就害人不浅,生病了就该去找大夫,难道还要找个大师跳大神?

可第一次去兰亭的时候,刘洋并没有见到老板,甚至可以说,他连门都没能进去,他被一个好看的青年拦住了,而且很不耐烦:“先生说了,生病了找大夫,这是古董店,不卖人命。”

“我不是来看病的……”刘洋有些尴尬,在这似乎与传闻不太一样而且,先生?合着把文平迷得神魂颠倒的是个男人?这让他的脸色变得不大好。

“你是来买东西的?”青年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一挑眉毛,语气不善。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屋子里又传来另一个声音:“小祖宗,你可别闹了,等下先生回来了又要砍树。”

“谁闹?这两天来了什么好人?”青年显然然没空搭理他,扭头便与那个声音辩驳起来:“先是那个病急乱投医的非说先生是什么大师,要在门口跪到先生同意,然后又是你那个脑子进水了的哥,一副全为先生好的架势来劝先生把那个洋鬼子赶出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先生起了什么心思,那洋鬼子好歹比他收敛,也就是当个朋友。”

原来这个声音是文平的弟弟。刘洋想。

“成成成,都是我哥的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那人就那个样子,你先让人进来成不?”那个声音明显很无奈。

“先生现在不在,有事的话等先生回来了再来吧!”青年直接关上了门。

青年并不礼貌,这让刘洋有些怀疑这位“先生”的作风,而倘若他真的是一个如此不讨喜的人,又为什么会被人喜欢呢?而当刘洋再次见到这位“先生”的时候,这个问题迎刃而解,因为兰亭的门大敞着,而他正坐在桃树下,给围了他一圈的孩子们讲故事,讲《聊斋》,讲辛十四娘,讲萧九郎。那个洋人就在他身边坐着,有些别扭地剥着栗子。

他是担得起好看这两个字的,刘洋甚至觉得好看这两个字太单薄了,他觉得现在的景色,就该是在画里,而不是在人间。他觉得这像是梦,可萦绕在鼻尖清冽的味道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他想起那天回去后他告诉陆阳这件事的时候,陆阳想了想,对他说:“我相信如果世界上有神仙,那老板就应该是。”这也是他再次造访的原因。

“先生”看见了他,笑了笑,站起身:“是前些日子来拜访的客人吧,抱歉,灼华教我惯坏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孩子们见有客人来了,很识情趣地作鸟兽散,老板偏了偏头:“坐。”

“其实是我误会老板了。”刘洋想了想,坐在他们对面:“为什么老板要对孩子们讲这些呢?而且萧九郎……哪怕是讲一些古代先哲的故事,我觉得……”

“冒昧问一下,客人为什么对这些志怪类的东西如此排斥呢?”老板笑眯眯地问他,偶然瞟到那洋人剥出的一堆栗子肉,愣了愣,还没说什么,就被一颗栗子堵住了话:“杜是想吃吗?”

刘洋这才发现,那洋人的视线从来都只在老板和他的栗子上,竟未看过他一眼,老板嚼了嚼那颗栗子,吞了下去,而在这同时,一杯热茶也到了他面前,热气扑面而来,烫得人眼眶发红。

“客人若是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老板的温和恰到好处,于是刘洋想了想,开口:“我的母亲……我的母亲生了重病,但外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找大夫,他说母亲是惹了邪祟,找了个‘大师’来。”刘洋似乎是觉得好笑,于是他也笑了,笑得有些狰狞,如果是他的女学生们看见了,一定认不出这是他们的老师:“那个大师骗了钱走了,这才找了大夫,可是已经晚了,我也去求过,求过神,没用的,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那么怎么会看着他的子民承受这么么多苦难?如果有神,那么他为什么不帮我们打赢这场仗?”

“那客人觉得,只有我们有神吗?”老板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倒是那洋人挑了挑眉毛,似乎是想说什么,被老板一个栗子怼进去,差点噎死:“客人可以这样想,我们有我们的神,而他们有他们的神,我们这边的神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压制着对方的神,不让他们插手战事,但是一旦我们的神插手了,那客人觉得,对方的神会袖手旁观吗?如果神之间的战争开始,客人觉得相比人之间的战争,哪个更惨烈?”

“所以神其实还是没什么用。”刘洋逐渐平静下来:“我希望有更多的人相信科学,科学才能救国。”

“这我不否认。”老板歪了歪头:“那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我给孩子们讲的是《聊斋》。客人可曾想过,这些孩子未来的出路?”

刘洋愣了愣,没有插话,于是老板接着道:“他们大多无法像客人说的一样拥有学习的机会,甚至就连他们的父母很多都是不识字的,我若是讲什么《论语》,先不说他们愿不愿意听,听不听得懂还是一个问题,而《聊斋》,姑且如客人所说,全是假的,可他至少教人向善,哪怕这些孩子将来不会是一个有出息的人,也会是一个好人。”

刘洋很明显平静了些,老板笑了笑:“人间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如果如客人所说,求了神就能免了这些,那还会有人觉得,活着,欣喜,是件值得珍惜的事情吗?同样的,如果按你说的,求了就该给,那有些坏人,给了神更多的香火,神就该同意他们的祈愿吗?而如果是好人,他们没有办法出香火钱,那神就该给他们惩罚吗?”

“这是借口。”刘洋喃喃道。

“对,就是借口,但事实如此,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弥足珍贵。”老板爽快地承认:“所谓的众生平等,但其实,神也有私情啊,所以如果有恩于神,自会有厚礼,如果得罪了神,惩罚也重许多,相比之下,还是科学更公平一些。”

“所以其实神的存在并不是为了给予什么幸福,他是为了让人向善,让人相信善因有善果,恶因有恶报,也让人对来世有所期待,让人相信,今生所有的亏欠,都有机会弥补,有机会偿还。而在现在的世道,神是为了让人们向往未来,向往胜利。”

“杜,你们的神比我们的辛苦多了,我们一般只要听人忏悔就够了。”洋人的语气里带着无奈与同情:“对了,杜,我听阿斯蒙说,有一个叫刘海的人被收押了,说是因为……因为杀人,就在前天夜里。”

刘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擡头看向贝利尔,后者却毫无所觉,仿佛只是随意提起。

“客人对这些所谓的大仙的恨,包括对您所说的封建迷信的恨只是这些吗?”老板笑了一声,垂下眼:“客人说的大仙儿可是齐封?他那个时候应当不是做法骗钱吧!他只是告诉你,你的母亲大限已经到了,而你的母亲到最后还在惦念你那个喜欢男人的弟弟,你是不是觉得,那也是因为齐封和宋少爷搞出来的恶风气?”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他们把这种腌臜事闹起来,我弟弟怎么可能会……”

“你弟弟喜欢上男人跟我爹有什么关系啊!”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姑娘一脚踹下刘洋,叉着腰看老板:“你说我父亲把我爹接走了,是真的吧!”

刘洋有些发愣,他认得出,那是那个最讨厌他的女学生,好像是叫宋倩兮。

“不敢欺骗姑娘。”老板合了合茶杯的盖子,这么久了,杯中的茶还依旧冒着热气。

“……不,不存在的,他在骗你……”刘洋喃喃着摇头,却被那姑娘一把捉住领子:“我说老师,你是不是太迂腐了,信怎么了?他是骗我的我也愿意信!你就不希望你爱的人有个好结局吗?”

“可是他们……”刘洋回过神,皱着眉看着那姑娘:“你就从来没有因为他们的事情而受过非议吗?”

姑娘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们一会:“有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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