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魏书明的担忧
谢蕴初竖起食指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神色认真又带着一丝无奈“嘘,表哥小声些,我一个闺阁女子,在外经商总是不太体面,故此隐瞒身份,旁人皆不知晓,表哥可千万要替我保密。”
林思文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放心,表妹的事就是我的事,绝对守口如瓶。”他心跳加速,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为云鹤楼新主人的风光。
谢蕴初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炽热,心中了然,继续抛出诱饵。
“日后我若回华京,这青州的产业总要寻个可靠之人打理,思来想去,大舅二舅终究不是经商之才,唯有表哥,机敏活络,交友广阔,交给你,我才放心。”
她语气真诚,仿佛将全副身家都托付给了他。
林思文听得心潮澎湃,脸上红光满面,几乎按捺不住激动,“表妹放心,交给为兄,定让你财源滚滚。”
谢蕴初见火候已到,顺势道:“眼下就有一事,需表哥帮忙。”
“表妹尽管吩咐。”林思文拍着胸脯,豪气干云。
“我想请表哥,帮我打听打听登月楼。”谢蕴初目光直视着他。
“登月楼?”林思文脸上的热情瞬间凝固,露出一丝为难,“那地方,可不好进啊,都是些达官显贵。”
谢蕴初适时地露出几分无措和焦虑,“青州地界最大的酒楼就是玉春楼和登月楼,这玉春楼的客人我这云鹤楼已抢了大半,可登月楼做的是权贵的生意,我总得有所了解,才能把这云鹤楼做到青州第一酒楼。”她秀眉微蹙,楚楚可怜。
林思文一想到青州第一酒楼以后会属于他,顿时干劲十足,连忙道:“表妹莫急,我有办法,包在为兄身上,你且等我消息。”
谢蕴初脸上顿时绽放出感激的笑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多谢表哥,这是上次的解药,上次情非得已,还望勿怪。”
林思文接过瓷瓶,想着日后唾手可得的云鹤楼,心中快意无比,面上更是大度,“无妨无妨,表妹也是谨慎行事,为兄明白。”
他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收好,又拍了胸脯,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那日意图置对方于死地的人,好像不是彼此一样。
看着林思文消失在门口,青檀上前一步,低声道:“小姐真是因势利导。”
谢蕴初轻笑出声,眼底却毫无笑意,“他那等人,心思活络却无甚根基,用着总是不放心,自然要投其所好,让他心甘情愿为我所用。”
她回头,正好对上江淮序望过来的视线。
他不知何时抬起了眼,唇边噙着一抹极淡却清晰的浅笑,眼神温和,带着一丝了然,她还是这般厉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炉火纯青。
几人迅速回到谢玉瑾和谢玉莹所在的包厢。
菜肴已上齐,热气腾腾,谢玉莹阿莹正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点心。
谢蕴初坐下,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糯米糕送入口中。
软糯香甜,带着独特的米香,口感确实上乘。
她心头蓦地一动,状似随意地叫来候在门外的云鹤楼小二。
“这糯米糕味道极好,用的是何处产的糯米?”谢蕴初笑着问道。
小二脸上立刻露出自豪的神色,“回贵客的话,这是我们东家特地从润州运来的上等香糯米,咱们青州本地的米,可做不出这个味儿。”
谢蕴初神色如常,眼底却掠过一丝探究,“从润州运米,路途遥远,成本不低吧?”
小二点头,“东家是润州人士,来了青州总念叨青州食材不如润州好,可惜时令蔬菜运不来,只能想法子运些米过来了。”
谢蕴初微笑着点头,心头却已思绪万千。
润州人在青州开酒楼,却对青州米有问题了然于胸,这绝非寻常。
难道是有人在布局?是谁?成王?怀王?还是太子?
不,登月楼和延陵砖窑厂都与太子脱不开干系,这云鹤楼似乎又与太子无关。
难道是她杯弓蛇影,过分担忧,这云鹤楼背后并无势力,只是巧合?
她迅速收敛心神,面上不露分毫。
谢玉瑾也尝了一口糯米糕,接口道:“从润州运米,倒也是个维持特色的法子。”
谢蕴初却缓缓摇头,语气带着凝重,“此言差矣,此事看似小,实则关系民生,若青州酒楼纷纷效仿,都去润州购米,润州粮价必然波动,若再传到寻常百姓耳中,引起恐慌,只怕会出大乱子。”
谢玉瑾闻言,神色也肃然起来,“妹妹思虑深远,确是如此。”
他叹了口气,“父亲派去延陵探查水源异常的人至今音讯全无,更叫人揪心。”
谢蕴初沉吟片刻,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安静侍立在侧的江淮序,压低声音道,“他便是从延陵砖窑厂,被卖到登月楼的人。”
谢玉瑾眸色骤然一凝,目光瞬间看向江淮序,带着审视与探究。
江淮序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
谢玉瑾又看向谢蕴初,“妹妹如何得知?”
谢蕴初目光微闪,轻声道:“他约莫认得几个字。”
谢玉瑾立刻会意,目光再次转向江淮序,带着询问,“那你可愿将延陵所见,告知一二?”
谢蕴初看向江淮序,轻轻点了点头。
江淮序颔首,默然上前,谢玉瑾立刻示意侍从取来笔墨纸砚,铺在桌上。
江淮序提笔,沾墨,他手腕的伤显然还未痊愈,动作略显滞涩,落笔又有些异常的颤抖。
一行行颤巍巍的字迹跃然纸上,将他所见的地狱景象,无声地勾勒出来:那暗无天日的矿坑、沉重的镣铐、无声的嘶吼、残酷的鞭挞,远超常人所能想象。
谢玉瑾拿起信纸,越看脸色越是铁青,手指微微颤抖,额角青筋隐隐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