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 掌中看 - 枕宋观唐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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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在听到太上皇提出的条件之时,萧贞观心中有种悬在头顶多时的巨石砸地之后的无悲无喜。她早知会有这一日的到来,也曾好奇自己究竟会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向自己的父亲,向大晋的前一任天子妥协,没曾想最后竟是为了姜见黎。

她想,若是阿姊知道了她做出的这个决定,定然会感到震惊,毕竟从前她与姜见黎那么不对付,甚至有几次恨不得将她置于死地,而一向不愿饮恨吃亏的姜见黎,也回回都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了回来。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同姜见黎和解,她二人永远都不会有心平气和面对彼此的时候,哦,不对,事到如今,她依旧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姜见黎,然而个中缘由,她已经不想去深思了。

她是萧贞观,而不再是德阳公主萧九珞了。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地关雎殿,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地嘉风殿,萧贞观一路浑浑噩噩,春日明媚的阳光分明并不刺眼,却照得她双眼又酸又疼,疼得在亲笔拟定诏书时,几乎看不清白宣上头的字迹。

上好的白宣被她写废了一张又一张,地上杂乱无章地滚落着大大小小的纸团,而她的心比这些纸团还要乱。

写了好半晌,写不出一封完整的诏书。

其实这封诏书,她并不是非亲笔写就不可,大晋历代天子在位期间降下的诏书多如牛毛,其中由天子亲笔写的诏书其实少之又少,大部分诏书都是由天子授意,中书省根据天子之意草拟,除非,这封诏书当真重要至极,譬如当年她祖母为姜氏昭雪时的诏书,还有奉立镇国晋宁夫人的诏书,皆出自御笔。

萧贞观自认为写不出什么引经据典,辞章优美的诏书,她想亲笔写就,并不是因为对诏书所要传达的内容有多么重视,而是她需要借助这样一个方式,彻底断了心中的念想。

心始终静不下来,她不甘心自己同父亲分庭抗礼了这么久,却仍以妥协而告终,但是不这么做,她又能如何?

第九张白宣,最后一字还差一笔,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这时扶疏匆匆忙忙地闯进了偏殿书房,向她回禀,“陛下,姜寺丞醒了。”

最后一笔歪到了天际,萧贞观不无可惜地看了一眼自己地“杰作”,对扶疏道,“让青菡去请中书令。”

扶疏短暂地怔愣过后才躬身称是。

萧贞观拂开重重垂地的纱幔,来到自己的床榻前,擡手一挥,吩咐道,“都下去吧。”

殿中宫人井然有序地撤离,直到殿门再次被阖上,萧贞观才看着抱被靠在榻上的人开口,“,怎么,想通了?愿意醒了?”

姜见黎垂着头,捏了捏眉心,痛苦道,“臣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姜见黎,你真是,”萧贞观压抑着怒气,轻轻吐露出四个字,“胆大妄为。”

姜见黎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唯有眼尾泪沟处隐隐泛着淡红,她微微扯动嘴角,用沙哑的声音道,“陛下其实想说的是狗胆包天吧?”

萧贞观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姜见黎,姜见黎也不怕她,泰然自若地回望过去,眼尾的那抹红在她擡眼时加重了几分,像刚抹上去胭脂。姜见黎的这张脸,同魅这个字一点也不沾边,但此刻,萧贞观却觉得她,有些妖冶,尤其是那双眼睛,回望过来时,几乎让她失了神。

于是,她一时之间更加生气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词!”萧贞观一怒之下脱口而出。

“哦。”姜见黎的笑意深了几分。

“你笑什么?”萧贞观想不通,“你闯出弥天大祸,还有心思乐呵?莫不是把脑子摔坏了吧?”

姜见黎反问道,“陛下不是让暗卫及时赶到救了臣吗?臣什么时候摔下去了?”

“呵,你倒是记得清楚,看来脑子没坏,那怎么敢做出那样的事?!”萧贞观的声音不自觉提高,质问到一半时想起什么,又急忙将声音压低。

“臣做什么事了?”姜见黎问。

“你!”萧贞观不知道说什么好,更拿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没什么办法,“你把,你把魏延徽……”

姜见黎静静地看,静静地听,仿佛萧贞观说的那个妄图杀人夺命的人,不是她。

等萧贞观说完,她才幽幽道,“哦?那陛下打算怎么处置臣?杀了臣为魏娘子讨个公道?可是臣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啊,”她露出苦涩的笑意,“魏娘子敢给臣灌下烈喉,是她想要臣的命在先,臣,只是为了自保。”

“朕几时说过要杀你了?你……”萧贞观的心口因为姜见黎的一番话堵得慌,她烦躁地在榻前来回走动,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地话。

姜见黎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耐心地等待着。

萧贞观自己顺完了气,继续道,“你可知你此举有多莽撞?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结果呢?处处都是漏洞!这事儿能隐瞒的住吗?只要稍稍一查,你如何行事便被暴露得一干二净!姜见黎,你几时这么没脑子了?”

姜见黎并不反驳萧贞观的质问,她从没觉得自己谋害魏延徽的这一局设得天衣无缝。因为魏延徽并不是她真正的目标。

萧贞观才是。

她想看看,萧贞观会在这一场漏洞百出的局里,如何作为。

“朕知道你不甘心,可是姜见黎,人生并非谁都能处处如意。”萧贞观隐晦地提醒她,“你太操之过急了,而且,翊王爵位,又能算什么?”

是啊,翊王爵位算得了什么?

姜见黎心道,她不就是想通了这一点,才会对魏延徽下手吗?翊王爵位再高,那也都是臣,是萧家的臣,是大晋的臣。而她,或许可以不必执着于这个臣位。

“姜见黎,下不为例。”萧贞观说得郑重,姜见黎此刻才露出认真的神色,她问,“陛下当真不会杀臣?”

“朕不会杀你,日后也无旁人会加害你,你老老实实待在司农寺经营万作园,至于魏延徽,她会被送回王府,在阿玥不在的这段时日里,王府的杨长史会亲自教导她,她不会再有兴风作浪的机会,同样,你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陛下要臣,息事宁人?”

“姜见黎,不要得寸进尺。”萧贞观刚平息的怒火再度被点燃,“别不自量力了,”她说这话时心下焦急,担心姜见黎一个想不开又做出什么难以挽回之事,再来一回,她可别有什么能同父亲交换的了。

姜见黎无声地笑了笑,掀开锦被起身跪倒在榻上,双手交叠贴额道,“臣谨遵陛下之命。”

萧贞观不大相信姜见黎会这么容易就回心转意,“你当真不会再如此?”

“陛下的如此,是指加害魏娘子,还是指同县主争夺王位?”姜见黎问。

“若两者皆是呢?”

“臣,如陛下所愿,不再觊觎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说着,姜见黎擡起头来,用恳切的神色告诉萧贞观,“从前,是臣不自量力。”

萧贞观凑近了一步,仔仔细细地盯住姜见黎的脸,似要寻出她神色之中的破绽,但是却怎么也寻不出,于是她这才相信,姜见黎折腾过这么一回后,大约是真的死了心。

“姜卿清楚便好,日后,别再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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