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为命也 - 春夜引 - 松下有鹤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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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为命也

张颖的话,让齐国公和大长公主大吵了三日。

在亲眼看到儿子默不作声地任人搬去净房,甚至有时喝粥也会不知不觉让粥水流到嘴角,继而不怎么愿吃东西时,大长公主终于有所松动。

她忍不住问清蕴,“你也觉得,该放弃吗?”

清蕴身形微颤,一时没有言语。

大长公主还要再问,被齐国公制止,带到角落,“少思是你的骨肉,又何尝不是她的夫君?他们夫妻感情如何,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大长公主又是一阵剜心之痛。

是啊,少思对清蕴的喜爱她看在眼底,也为他终于能有羁绊而高兴。当初高僧分明说,这桩亲事能够让少思……

想了许久,最后她哑声道:“让张颖去问,其他人都不许在场。”

她既不会去恳求儿子为自己而活,也不会让人影响他本该做的决定。

张颖进房时,齐国公、大长公主、清蕴全都待在帘子后,不露身影、不出声响。

里屋早已看不出原本模样,除去书架和床榻,其他的都改成了方便李秉真起居的布置。榻边新摆了张木桌,他随手一抬,平时所需之物都能拿到。

但他倚着隐囊,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看,直到张颖弄出动静,才淡淡扫去。

张颖的性情决定了他不擅迂回,勉强说了两句,就被李秉真看出来意,“张叔,有话直说吧,和我有关?”

张颖顿了下,把那番话重复了遍。他和李秉真相处这些年,不忍心说得太直接,只道他今后会生活不便。

李秉真:“会直接成为废人,是吗?”

张颖沉默。

李秉真也沉默,他看向了那厚重的帘子,大致猜得出至亲们会有怎样的希望和祈求。

但脑海中随之浮现的场景更多。

他记得降生后几个月到如今的所有事。

在襁褓时,本就是无法自理的婴孩,可以任由长辈、乳母照顾。孩童时,也可以毫无负担地被母亲抱在怀中。随着年纪渐长,他在那些同情和怜惜的目光中,渐渐明白了自己是怎样一个累赘。

到现在,他还要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失去最后的尊严吗?

“张叔。”李秉真道,“三个月,比我预想的已经多很多了。”

帘外,大长公主别过头,已是泪流满面。

屋外,离门仅有一步之遥的李审言也听到了这声回答,驻足半晌,隐约听到了女子隐忍的泣声。

他没再停留,回到回光堂,在阿宽不解的眼神中跃上房顶,平躺在上面,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清朗的天幕出神。

李审言知道,李秉真在配合张颖冒险祛毒,也知道这位兄长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因为陛下的丹药而使身体突然衰败。

平心而论,换做是他,被人害得功亏一篑,不管这人有心无意,不管这人身份为何,拼着一死,他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李秉真就可以忍下来,经历过大起大落,仍能平静地接受现实。

这就是他和李秉真的不同。

陛下呢?他甚至不知一时的无心之举,会害李秉真病重。即便知道了,恐怕也只会毫不在意地一笑。

在建帝身边侍奉大半年,李审言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位君王如今的荒唐、肆意和残忍。因喜爱野兽与人厮杀,隔三岔五就要挑选卫所中武力突出,家世又不明显的小兵进宫给他“表演”。侥幸活了下来,便能得赏,不幸身亡,就随意打发二十两银子。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因喜爱与臣子的妻子厮混,便让锦衣卫大肆收集臣子妻妾的消息,遇见地位一般又足够心动的人,便示意万云对臣子威逼利诱,以助他“双修”的名义,将人暗中带进宫。玩弄够了,再赏个官位或者金银珠宝打发。

如今他还在炼丹,被他请进宫的那群高人以炼丹用药的名义,在民间肆意搜刮名贵药材、药方。一个月前,李审言听到他们的私下密谈,有户富商家中收藏了一棵两百年老参,本是留作传家宝,也为家中老人的不时之需而备。

他们听说后,要以十两银子强行买下老参,富商自然不愿,被他们以“不敬天子”的名义杀了阖府,最后用一把大火掩去了所有痕迹。

他们不敢把这件事禀报给建帝,只用老参来讨其欢心,其余的,自有人为他们善后。

假如陛下知道此事,会为那户富商做主吗?李审言想着,忽然不无讥讽地笑了。

李审言的枕下常年摆放着一本《武经总要》,有事无事时,他都会抽出来翻两页。即便被建帝当做消遣,成为时不时表演的工具,他也不曾放下过这本书。

而如今,他愈发觉得自己走的这条路确实是笑话。

**

李秉真做出选择后,众人心照不宣,既没有点破,也没有拿出与众不同的态度来对待他。

区别只在于,张颖不再研制那些苦到令人望之生却的药,不再隔几个时辰就给李秉真扎几十根尖锐的金针。

无需用猛药,李秉真的状态就好了些,至少不用十二个时辰都待在床榻。有时精气神稍好,还能起身到院子里转几圈。

他其实更想出门,和清蕴在青烟湖、别庄的那段记忆犹在眼前,那是夫妻俩难得完全放松的时刻。

可惜如今他的身体经不得舟车劳顿,即便出门,也只能在国公府附近的街市走一走。

李秉真不喜欢过于喧闹的烟火气,他宁愿待在院子里和清蕴独处。

期间偶尔会有人来探望他,王宗赫、李家族人、翰林院同僚,他们每次待的时间都很短,似是得了交待,并不敢耽误他太久。

李秉真也不在意,偶尔视线会在周围的隐蔽处停留会儿。他知道,爹娘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心情,故而总是暗中看着他。

他们怕忍不住,那么清蕴呢?

汤药的雾气漫过铜镜时,李秉真发现清蕴的耳珰总在晃。

她俯身替他系腰带时,衣领微微下滑,锁骨嶙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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