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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他并不讨厌这种被使唤的感觉

蝉鸣声里,李审言将短刃浸入铜盆。血色在清水中晕开,倒映出他蹙起的眉峰,左手伤口比想象中深些。

“二爷可要请郎中看看?”阿宽捧着药盘进来。

“不必。”李审言甩去刀尖水珠。

习惯了这位主子对身体受伤的不在意,阿宽没再劝,跪坐上前,扯开布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仔细看,伤口倒是愈合了一半,估摸是之前流了太多,把布条浸得满是血气。

熟练地撒药、包扎,阿宽把新布条缠了一圈又一圈,不抱希望地劝,“二爷要不告假一段时间吧,文官伤了左手还能写字,您天天舞刀动枪的,可得好好休养。”

出乎意料,这话说出去竟得了声嗯。阿宽起初没反应过来,而后意识到主子说了什么,顿时高兴得喜笑颜开。

并非他有多体贴,而是太夫人隔几天就得找他过问回光堂情况。主子不爱惜身体,太夫人舍不得责怪,能训的只有他了。

处理过伤口,阿宽自觉退出去。李审言对着提握无法自如的左手皱皱眉,到底没动手拆掉,起身坐到窗前。

葡萄架上重新攀了藤,现在已经发芽,绿油油一片,给单调的回光堂添了抹色彩。

阿宽平日里悠闲,没事就去侍弄它,这会子又开始殷勤地浇水,李审言别开视线,转到屋里几乎空荡荡的书架。

他不爱看书,除去史书、兵书,其他的一律不感兴趣。幼时开蒙也晚,等到九岁了,齐国公偶然和他交谈间,才惊觉小儿子竟还不识几个字。

好歹出身公爵府,像寻常村头孩童一样大字不识像什么话。因此齐国公避开大长公主,自己出束脩为李审言请了先生。

先生算不上什么大家,只是个考进士多次而不中的老举人,的确有些学问,文人气十足,颇瞧不上李审言,直言他平时的耍刀弄枪是粗鄙之举。

老举人撞见过为世子李秉真授课的先生,正是他极为敬佩的儒学大家,讨教了几回,私底下多次感慨李秉真的天纵之资,言语间对李审言更加打压。

李审言什么性子,有仇必报,旁人骂他一句都要报复回去。起初是觉得这老东西确实能教自己些东西,忍下了。待字认得差不多,老举人开始整日扯他不感兴趣的诗词歌赋和应试文章,便不再忍,某日趁着齐国公不在,故意在老举人进门时练枪,“失手”脱枪,正正沿着老举人的耳侧擦过,惊得对方流了满头汗。

如此几回,且“不小心”真伤了对方一回后,老举人就不肯再来了。齐国公又重新请了几个先生,李审言发现这些人要么是只有半桶子水,要么喜欢在自己面前摆出孤高清傲的架子,就如法炮制都吓走了。

齐国公拿他没办法,只得亲自上手,在有空时教他学习和练武。大部分时间,李审言还是凭自己去挑感兴趣的书看。

《武经总要》是他第一本感兴趣的书,也是唯一一本收藏至今的书。其他的,如作诗、写文章之流的就没怎么接触过,更别提下棋作画看账这些。

这也是建帝内心瞧不上李审言的原因之一。

李审言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但就在此时此刻,他记得在庄子里陆清蕴低首看账册的模样,又想起她和李秉真时常对弈、读书的场景,鬼使神差地从积灰的书架中找了本书。

封皮写着《博笑珠玑》几字,不知何时摆上去的,李审言皱眉翻开。

一盏茶后,他坐姿由笔挺变为懒懒靠椅。

两盏茶后,书只翻了五六页,他眼神微微放空。

小半个时辰过去,李审言腾得起身,用完好无损的右手拿起刀,到屋外痛痛快快地练了一场。

……

回府后,清蕴先把查到的账目和夏洋交待的事实做了遍整理。

侵吞部分屯粮和擅自加租都是小事,重点是夏洋作为屯长,和部门佃户联合起来开垦荒地,却隐瞒了这部分田地,将其据为己有。

不仅如此,还私自倒卖祭田,致使部分祭田变为民田。

这些事并非一日发生,清蕴不知以前李氏族人去巡田时有无发现,因此斟酌一番,她先去见了齐国公。

齐国公这次在书房见她,先注意到儿媳白到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脸,“这次巡田遇险,受惊了吧?”

清蕴:“还好,二叔及时出手,那只野猪都没碰着我们。”

“他也就这点用处了。”齐国公拿过她递来的一叠纸,上面不仅陈述了此次所见所查,还给出了对策建议,并让他查清其他李家人是否知情或参与,如果有这种情况,应对方法还要有变。

翻了几页,他就知道儿媳的用心和认真,也愈发认识到,当初长子为何总说她聪慧。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心思缜密细腻,处事还周到,拘泥于后宅,真是屈才了。

齐国公把纸放到一边,“好,这事多亏了你。”

清蕴犹豫了下,“儿媳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嗯?”

“儿媳想每月出府两次,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父亲放心,我会戴上帷帽,随行也会带护卫和女使。”

按礼法来说,女子为夫守孝的年限是三年。守孝期间需着素服,不得饮酒、享乐、赴宴,无事也不该频繁出门。

齐国公知道她是担心太夫人会不高兴,没作犹豫就点头,“注意安危就好,祖母那儿由我去说。”

又道:“若是……想出门散心,带上足够护卫,不去太远就行。”

“谢谢父亲,我手中还有许多事做,无需散心。”

人在忙碌时会放下许多情绪,齐国公理解。正如他刚和离那段时间,也是一心扑在庶务中。

以前他想对长子好,可李秉真身体太脆弱,父子俩既没有共同的事可做,也无话可聊,总觉得隔着一层。和清蕴成婚后,他才感觉儿子有了转变。

可惜时间太短。

如今长子没了,齐国公对他的感情有一半倾注到了儿媳身上,也愿意对她纵容些。

“规矩是死的,你对少思的心意我们都明白,不会因你多出一次门而变。”齐国公低声,“平时无事,也可以多去大长公主府,不让你祖母知道就行。”

清蕴微怔,有些意外齐国公能说出这番话。

公爹向来不擅长表露心迹,对家人尤甚。即便是在李秉真离世前的最后几个月,他的表现也很内敛,除去安慰大长公主,很少有人能看到他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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