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他想要的,远比这多多了 - 春夜引 - 松下有鹤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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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他想要的,远比这多多了

狂风大作,乌云翻涌,眼见将有暴雨,御马疾驰中的李审言做了个手势,身后五十亲卫立刻换队形,紧紧跟随他到三里外的驿站。

驿丞闻讯赶来,校验过“勘合”,确定人数,再看那用词模糊的官职,心中有了主意。刚迎上前,话没来得及说两句,就见为首青年横抱着一个被黑色披风包裹住的人,大步往里走得同时抛下一句,“安排好热食热水,最快送过来。”

说完轻车熟路地往上走,显然是经常在驿站落脚的人,对布局十分熟悉。观他身形和雷厉风行的作风,驿丞猜这位是个武将,官职应该也不低,立刻让手下人按吩咐照做。

一路进门,目光在房内扫视两下,李审言把怀中人放到了圈椅上,察觉她又是低头要吐的模样,身边没有容器,想也不想地把手伸过去。

清蕴没怎么吃东西,每次都是吐些清水而已,此刻胃里翻江倒海,口中也泛酸。

见李审言没有净手就给自己倒水喝,清蕴想也不想地别过脑袋。

李审言气笑了,“都这样了还嫌弃我,我是被谁弄脏的?”

清蕴不说话,闭眼等晕眩感消失。

“早说你不必来,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不会故意敷衍。还有你最忠心的陈危在,有什么可担心?”李审言解开身上的斗篷,回身到门口接过下属递来的包裹。

好在行李用的是防水料子,换洗衣裳没打湿。

清蕴仍在努力适应这种难受。

她会骑马,所以起初是自己单乘一骑。后来发现以她的速度赶去虹县,恐怕会耽搁不少时间,就答应了李审言载她的提议。

随后就感受到了何为风驰电掣,不知李审言是故意如此,还是真应她的要求在努力赶路,总之颠得清蕴五脏六腑翻滚。

身体底子再好,也比不过他们这种常年在外的武将。

伴着天边一道慑人弧光,轰隆盛响,大雨砸下,顷刻间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洗过手的李审言走来,瞧见清蕴苍白无比的脸色,到底心软,同时也有对她为王宗赫不顾一切的不悦。

重新倒杯水递去,他扶着人低声道:“喝点水,我洗了手。”

清蕴睁眼,就着他的动作慢慢喝下半杯,难得柔顺的模样令李审言目光微缓。

不多时,驿站再次传来大批脚步声。以李审言的耳力,透过半合的房门听到有人一路上楼,目标清晰地往他们这边走来。

他大致猜到了是谁。

陈危奉命公干,他是私底下带陆清蕴去虹县,两方人马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一块。但路是同样的,区别在前后而已,这一路上凡是歇在驿站,陈危都会来看望。

门被推开,果然是陈危,他并非空手来,还带着一壶温水和一罐蜂蜜。

他道:“这种时候,夫人习惯喝一杯蜜水。”

李审言微微眯眼,很快神情自若嗯了声,问清蕴,“要喝吗?”

清蕴微不可见地点头。

她很少这样虚弱无力,即便生病都难有这么狼狈的姿态。因此,面前两人眼下更关心的是她的身体,顾不得其他。

在清蕴喝完蜜水继续歇息的当口,陈危已经帮她解下发簪,从行李中挑出了合适的就寝衣物。紧接着,把被褥铺成她喜欢的形状,从墙角取来一盏小灯,方便她睡前视物。

李审言默默看着,总觉得哪儿怪怪的。思考半晌想起来了,很小的时候,祖母似乎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这是把陆清蕴当成毫无自理能力的小孩了么?

还是说,陆清蕴私底下其实就喜欢这种做派,恨不得别人把饭都喂到嘴里?

偶尔这么来一次,李审言会觉得有意思。如果时常如此,他有点想象不出那种场景。

饭菜和热水同时送了过来,清蕴没什么胃口,吃了半碗蛋羹就恹恹停手,继续喝水。

索性还有肉干、蜜饯、糕点之类的零嘴,不担心她会饿着,李审言和陈危就快速吃了这桌饭菜。

急行军对寻常士兵来说都容易感到疲惫,他们身体强健些,但也消耗得更多,需要及时补充体力。

等到清蕴准备沐浴时,李审言就去隔壁房间收拾自己,留陈危在门外守。这几天他们都是如此安排,确保清蕴身边不会离人。

毕竟是在外面,她又没带上白芷藉香,他们要做的是万无一失。

陈危如松般静默无声地立在外面,偶尔能听见最里间的水声,这种时候他就会故意转移注意力,专注于驿站外的大雨。

雨水强劲,以不可抵挡之势倾覆而来,又是在她身侧,让他不知不觉想起那年夏天,从江苏进京的路上。

表姑娘坠崖身亡,叔父重伤昏迷,他咬牙带着她和叔父走了许久的路抵达城镇,终于得以入住客栈。

当时也是在这样的大雨中,两人隔着屏风轮流洗漱。夜里相对许久,然后她提出了那个想法。

她说:“你和陈管家奉命来接陆姑娘,如今办事不力让她身亡,陈管家又身受重伤。如果这样回去,主家定会大怒,不仅不会管他的伤,还可能迁怒你们。”

说着,把她的打算娓娓道来。

她的言语很有蛊惑性,声音轻轻柔柔,不经意间就说进了当时年仅八岁的陈危心坎。

因为他也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叔父。

离京城越近,他发现她越发难眠,常常整夜睡不着。之所以能察觉,是因为他也是如此。

又一个不眠夜,她醒来,忽然让陈危在她左肩肩胛骨处剜下一块皮肉,因为她想起陆姑娘在那儿有块胎记。

胎记不好模仿,毁掉却很容易,只要编个受伤的借口就行。

陈危颤抖着手剜去那块皮肉,感受她痛得直流,滚烫的眼泪落在他的后背,气息不稳地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陈危说不会,她则缓慢伸出手,惨白的脸上汗泪交加,“这是哑药,你喝下,我就彻底放心了。”

和她对视半晌,当时陈危毫不犹豫地把药粉倒入口中,感受到惊人的苦涩,以为真是可以让人成为哑巴的毒药。等过去一个时辰,却发现什么症状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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