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音乐节的风
悸动,音乐节的风
黎晚星在她人生的第二十二个夏天学会了撒谎。
“我没事!”她对电话那头的母亲喊道,同时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腾出手去拽卡在安检机里的帆布包带子。包上别着的比熊犬徽章叮当乱响,像在嘲笑她此刻的狼狈。音乐节入口的人流裹挟着热浪,把她焦糖棕红的卷发黏在后颈。
下一秒,她撞进一个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
“小心。”
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像实验室量杯轻碰大理石台的声响。她擡头,先看见半挽起的白衬衫袖口——左边沾着一道咖啡渍,边缘已经干涸成棕褐色地图。再往上,是截住她腰身的修长手指,指甲修剪得过分整齐,食指第二关节有钢笔磨出的薄茧。
耳机线从男人颈间垂落,堪堪擦过她的锁骨。陈奕迅在唱《富士山下》的副歌,沙哑的粤语混着电子音乐的轰鸣,震得她耳膜发痒。
“谢谢,我......”晚星突然失语。
他睫毛在透明镜框后眨动的频率,精确的像她昨夜数的掉发——二十三根,比前天多四根。这个发现让她喉咙发紧,仿佛又回到十岁的那个雨夜,蹲在阳台数生父摔门而去的脚步声。
男人松开手,耳机线从她的裙摆抽离的瞬间,晚星摸到自己颈间挂着的比熊项链的吊坠。它不知何时翻了个面,露出背面刻着的小字:
“谁都能离开,除了你。”
“那个,谢谢你啊,刚刚”晚星征征的开口。
“需要帮忙吗?”顾怀砚看着征住的晚星。
“不不不用了,我已经拿出来了,谢谢。”晚星的内心慌乱,已经被刚刚到那一瞬打乱了所有的思绪,这会儿连话都说的磕磕巴巴的。
“阿砚,阿砚”一道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慌乱。
“阿砚,你站这里干嘛,我刚一回头你人不见了,找你了好半天”筱潇大口的喘着。
“没事,刚有点小意外”
“什么意外,你没事吧,我看看”筱潇拉着顾怀砚转着圈观察着。
“行了,我真没事,别看了。”
“哦,那咱们走吧,里面快开始了。”筱潇擡眼瞟了我一眼,拉着顾怀砚正准备走,顾怀砚转身轻笑对我说“先走了。”
“嗯。”晚星微微的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思绪万千,低声念着刚刚他朋友叫他的名字“阿yan”
她知道,那一刻,她的世界乱了。
她跟在他们身后不近不远的走着,这时手机上传来了一条消息,是姜一诺“怎么样,有没有碰到帅哥啊?”附加了一个搓手坏笑的表情包。黎晚星回了一个白眼的表情包就没在理会。
进到现场,音乐节的音响震得黎晚星肋骨发麻。夏日的热浪裹挟着电子音乐的轰鸣,将整个草地变成一座沸腾的熔炉。舞台的激光束切开暮色,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把天空剖成碎片化的色块。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汗水、酒精和防晒霜的气味在空气中发酵,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晚星站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望着他背影,偶尔侧身和旁边人说话的侧脸,舞台的灯光恰好在这时扫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冷蓝色的光晕,照的的他是那么的明亮,世界在那一瞬间倾斜。
远处的主唱嘶吼着某首摇滚,鼓点震得脚下的草地都在颤抖。但晚星却只听见自己耳膜里血液奔涌的声音,和刚刚他耳机里露出的、微弱的粤语歌声——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陈奕迅的嗓音沙哑,混着电流的杂音,像一场遥远的雪,落在她滚烫的耳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