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十里铺济贫

出了酒楼，外面仍然热闹一片，许是气氛到了最好的时候，竟能看到不少少男少女互赠礼物，再往前，竟还有穿着奇装异服的女子大摆腰肢，姿态妖冶的跳着不知是哪里的舞曲。

“少夫人......”

月季红着脸，莫名兴奋的盯着女子露出的纤弱腰肢，欲言又止。

“怎么了？”

柳知意轻笑一声问道。

“少夫人，这般也可以吗？”

月季伸出一指，弱弱的指向女子裸露的腰间。

“这是京城，虽规矩森严，但看他们不像是我朝人士，应是西域来的，这般服饰自然也可。”

从前游历江湖时，柳知意去过不少地方，自然也是见过不少稀奇之事，西域女子向来都是这般热情奔放的，同京城的女子自然是不一样。

“哦原来如此，这么看，她们也怪好看的。”

听了柳知意的解释，月季面上的羞涩渐渐退去，只余下眼中的惊喜。

一路慢慢逛过来，京城同青阳县不一样，并非三两步便可以从城东逛到城西。

两人走了一路，不乏腰酸退团，但周遭的热闹氛围却丝毫未减，仍旧人潮拥挤。

“少夫人，我们要走到何处去呀？”

月季揉着腰，神色酸涩，上眼皮摇摇欲坠，困乏不已。

“这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柳知意低低呢喃一声，向四周查看一番，便一招手，将不远处一辆马车叫了过来。

“劳烦将我们送去城东十里铺处。”

城东十里铺是整个京城中出了名的贫瘠之地，于京城来说，像是将全城的可怜之人都聚到了这里般，房屋破陋，满地泥水，到处是无家可归的人。

此时还不到午夜，京城中正是热闹时，可这里却已是一片漆黑，四处寂静。

“看来大家都睡了，少夫人，这可怎么好，我们要怎么将这些银票交到他们手里。”

月季还是头一次跟着柳知意出来，显然不知柳知意的规矩，心下还在犯愁，但一转头便见柳知意稍稍纵身一跃上了房顶。

“少夫人......”

月季低呼一声，语气急切的接着说道。

“还有我，还有奴婢。”

于是，柳知意便只能重新跳下房顶，揽了月季的腰，将人一起带上房顶。

在房顶站定，柳知意双手扶腰，连连喘了好几口气，才觉胸中舒适了，也不知近日是伤多不受补，还是因着今夜腹痛，柳知意竟觉十分吃力，带着月季差点跃不上这房顶。

“少夫人，奴婢......奴婢以后少吃些。”

月季显然看出了柳知意的吃力，红着脸怯懦道。

“该干正事了。”

柳知意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伸手拿过她怀中鼓鼓囊囊的包裹。

包裹中全是那日从尚书右丞府只能劫富出来的银票，柳知意未细细数，但粗略估计，大约有一千两左右，或许过了今夜，这一千两也足够这十里铺的人吃喝一阵子了，再或者，冬日来临前也可好好添几件衣裳，置办一些碳火，好过冬。

“少夫人，不如让奴婢来吧，今日，奴婢也想体验一把挥金如土的味道。”

月季双手微颤，将一把银票捏在手中，却咬牙切齿，迟迟撒不出去。

“少夫人，奴婢，奴婢有些舍不得。”

踌躇了片刻，直到将手中的银票捏的发潮，月季到底还是没撒出去。

“还是我来吧。”

柳知意手伸进包裹捏了一大把，接着便迎着月光狠狠一撒。

纷纷扬扬的银票在月色下泛着点点微光，缓缓向地面落去。

两人又换了个房顶，再次重复方才的举动。

这次，月季到底是狠下心来了，手猛的一扬，那些被她捏的潮湿的银票便散落了出去。

看着银票缓缓落地，月季神色渐渐惆怅起来，片刻，两行豆大的泪水便扑簌簌落下，砸入黑暗消失不见。

“少夫人，这些银票够我们一家子吃喝好几年的。”

“想不到这么轻易便被我扬了出去。”

“我娘要是知道了，定是会心疼的。”

月季喃喃低语，似是在与柳知意诉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面上的泪痕干了又湿了。

柳知意低头看着这个身材瘦小的姑娘，一时心头酸涩。

月季是她买来的，被卖便是因为家中太穷吃不起饭，但月季却从不怨恨阿娘阿爹卖了她，反而是心中一直记挂着，一有了月钱便想着往家送去。

如今，却跟着自己不远千里，离开了家......

“月季，不妨大胆一些，这些银钱对于富贵人家不值一提，但却能助这里的人过冬，不至于卖儿卖女才能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