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训蒋其声想,他后悔了。……
第十九训蒋其声想,他后悔了。……
辜苏听到瓷器碎裂声,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听傅行舟安慰道:
“没事。我去重新拿一把。”
就好像她刚才那一挡不过是无心为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厨房收拾灶台的冯姨听到动静赶出来,就见他脱下沾了粥的外套,递到她手中,这是要她送去干洗的意思。
她匆匆用湿纸巾将脏污的部位先擦了一遍,才把外套装进待洗衣物的打包袋里,忙完这些回到餐厅门口,却听到了辜苏石破天惊的一段话,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那天晚上我在卫生间里摸到的所谓‘呼吸砖’,是你对不对?还有在我房门口泼血的人,潜入我房间偷盒子的人,都是你,对不对?整个别墅里就那么几个人,你真的以为我猜不到你身上吗?我是看不见,但我不是傻子!”
傅行舟沉默了,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一时间却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洗干净,但起码有一点,他必须告诉她:
“我并非有意这么做。初衷也并不是为了欺负你。”
“难道你要说你有梦游症吗?!”
傅行舟往日里逆境中也能绝地翻盘的大脑,在看到她写满怀疑的表情时,竟忘了如何辩解。
他藏得最深的秘密,即使是冯姨也不知晓。
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傅苏……辜苏。”他按住她即将站起的身子,十指抓着她削薄肩膀,似是安抚,又似是某种心理暗示地顺毛捋,用稳定温和的声线道,“我之前做的事情吓到了你,我很抱歉,我也不是要用梦游症来给自己辩解,我没有那种病……”
他说到一半,眼角余光瞥见冯姨就站在门外,轻轻摆了摆头,示意她离开。
冯姨悄无声息地退下后,他才倾身抱住挣扎着要站起的辜苏,仿佛这样就能控制住她乍然得知真相后,满溢而出的——不管是愤怒,后怕,痛苦或是别的什么,对他来说陌生又难以安抚的情绪。
他没有哄过人,除了认错之外,连保证也透着股古板:
“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你不用再怕了。是我的错,我会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是想出去玩吗?之前赵川说的那些……等我下周的日程排期出来,我找个时间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他现在唯一想到也许能讨好她的灵感,仅仅来源于她听到赵川所说的那些运动项目时,脸上一闪即逝的心动。
那是他和她交谈时,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表情。
辜苏见挣扎无用,索性也歇了力气,被他半揽在怀中,面上仍是费解表情,眉间拧起几道浅痕,声音很轻:
“我不明白……”
“什么?”
“‘他不喜欢你,希望你赶紧搬出去,但是他祖父坚持,他只能暂时妥协。所以你今后必须安静待着,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也用不着当面谢他。’这不是你亲口说的吗?你现在又说让我留下,陪我出去,让我不要再怕的话,你自己不觉得矛盾吗?”
“我……我当时……”
他勉强从记忆里搜刮出了这段话,现在想起,已经恍若隔世。
那时候他以为她接近他是谋夺财产,别有用心,淋雨也是自作自受的苦肉计,因此对她没有好脸色,将人送到医院之后就没有再关心过。
可他从未想过,会亏欠她至此。
也没想过,她真的对傅家财势毫无留恋。
他先入为主的揣测,都落了空。
当时的冷漠都化作冰箭,扎穿了他的心脏。
早知今日……早知今日……
辜苏看不到他带着痛色的表情,只在心里忧虑该如何离开傅家。
她本就是为了蒋其声的病而来,如今手术成功,她的心头大患已经去了其一。
而先前成人礼上打算配合复仇出示的账簿,后来也被蒋其声告知只是个诱饵,那张纸并非真正的账簿。
自那晚过后,他再也没有告诉她有关后续复仇的计划,时至今日,她甚至连账簿的内容都不知道。
昨晚的通话中,蒋其声的情绪显得十分低落。
她关心了几句他的身体,他却突然问了她一句话:
“小辜苏,你真的认为,想复仇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吗?”
她当时还很惊诧:
“你改变心意了吗?”
在得知蒋家与傅家的恩怨后,辜苏并未一味劝他放下仇恨,享受生活。
她只是说,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女孩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舍命陪君子的慷慨豪情,也没有摇摆不定的彷徨犹疑,她只是在简单地陈述一件事实——
他做什么,她都奉陪。
那个在绝境中也不曾放弃过她,为了让她活下来,放弃所有尊严的少年,她不会辜负他。
可现在,蒋其声好像后悔了。
他手里捏着服务生交给他的监控录像,已经辗转难眠了好几个晚上,每每念及她在镜头中的挣扎哭泣——无论是演的还是真的,都忍不住抽自己几个耳光。
在他的计划里,盒子里那张纸起到的作用,只有不着痕迹地将可能坏事的傅行舟引到城南,无法搅局而已。
他本也没有指望一举一动都在傅儒许监视下的辜苏,能顺利出示“账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