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不委屈
破了这么个惊天大案子，江县公安局从上到下没有一个高兴的。。。。。。
陶波局长最近一直惶惶不可终日，尚敬也是，这事过去一个月了，省厅里一个态度都没有。倒是新闻啥的都报道出来了，有记者要求采访江县公安局，被省厅拒绝了，在制毒厂现场拍了视频就走了。所以部里对国家禁毒局的表彰宣传搞的很热闹，还搞了专题发布会，对省厅和县局提都没提。
陈实这家伙没心没肺的，反正目前是个小警察，无官一身轻。天天琢磨着逃跑的刘华三人，想着抓住了一雪前耻。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江县陶波局长等来结果了，被省公安厅厅长诫勉谈话。然后一纸处理文件传到县里，要求对江县公安局对辖区内制毒大案件追究不作为责任。江县县委经会议表决，陶波局长负领导责任记大过，对县局党委和县委做深刻检讨。禁毒大队长免职，禁毒大队班子成员全部降级记过，蛛丝所所长尚敬免职。
非常让人惊讶的是花副局长，放回来了，经查实并没有参与和包庇制毒案犯的情况，但是有与制毒主犯郝某交往过密的问题，属不知情被人利用。受到免职记大过处理，并向县局党委和县委做深刻检查。
陶波局长开会传达省厅和县委决定，然后与相关同志谈话。禁毒大队众人严重失职，没有脸有什么意见，但是尚敬有点脾气。
“不服气啊？”陶波局长叹口气问尚敬:“觉得委屈？”
尚敬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辖区出了个惊天大案，制毒一年多，生产出八九十吨冰毒，说不了解情况是推脱不了责任的。可是自己也才干了所长一年不到，再说对冰毒这种新玩意儿不了解啊，都没有见过。
“学习，咱们缺乏学习。”陶波局长说:“咱们是没有见过这种新型毒品，也没有查处过，可是咱们有没有认真学习过整情通报呢。”
这事尚敬有点印象，前任所长开会时拿着警情通报读过这个，可是大伙都没上心，毕竟沿海发达省市离这太远。
“您要这么说，我不该委屈。”尚敬无奈道:“案子也不是我们查出来的，参与抓捕本来就算带罪立功，还搞砸了。”
“嗯，其实你们所还有一大过，周副厅长帮你们遮掩住了。”陶波局长敲了敲桌子，语气加重:“蛛丝所参与抓捕的四人，可都有丢失枪械的责任，也就是当天给你们从河里捞出来了。”
“我不委屈！”一提这茬尚敬一激灵，再有情绪就不知死活了，连忙表态:“我一定知耻后勇，踏踏实实干好工作，争取立功。”
陶波局长拍拍他肩膀说:“有这个觉悟挺好。你年轻，有能力，争取再给我干上来。周副厅长和我，对你们敢冒死去冲门还是非常赞赏的。”
“哪有啊，他们连把枪都没有。”高敬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把厂房做成能倾覆消灭罪证很是狡猾。要不是枯水期，还真让他得逞了。”
“是啊，这郝某也是奇人！”陶波局长也不由赞叹:“除了他和刘华三人，那些给他干活的十几个工人保安，都不知道他们在制毒。真是胆大包天，就在那开厂明目张胆的违法犯罪。这打的可是信息差呀。”
这下可好，蛛丝所这两个难兄难弟都成了普通民警，两人还真是知耻而后勇，在新所长带领下，两人开始辖区内无死角巡视，打算好几十个村一个个都走访，看看有什么异常情况。特别是什么小厂小工坊的那是一定要进去翻个底朝天的，那时候信息不象这么发达，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身边发生的惊天大案。所以尚敬和陈实的行为让那些小老板很费解，以为是来找茬弹花的，所以打米磨面榨油酿酒养鸡喂鸭的，都往他们车上塞米面油酒鸡鸭蛋啥的。。。。。。
这天两人开着破天津大发去个村里，碰到下雨，就在村头小卖部休息，正好税务所的在那收税，就一起聊天抽烟。
这时候一个衣衫破旧的人走进小卖部，颤颤巍巍跟老板说:“三叔，赊我一包烟。”那老板一听他要赊烟，不由火大，呵斥:“个野鸡丫的，老子一脚踢死你。你一年到头赊点油盐我都从来没找你要钱，你饭都吃不饱，还敢抽烟，长毛病！”
“不是，不是。”那人激动的解释:“县里帮我建房的人来验收了，村长让我给人家买包烟。”
那老板一听，连忙说:“哦！那是民政局搞危房改建的，啥东西，来了几人？”
“三个干部。”
“憨东西，拿三包好烟去，那可是专门干好事的单位。”那老板连忙拿了三包店里最好的红金龙给他。
“真是个好单位，专门做好事。”小卖部老板赞叹。
尚敬奇怪了，不由问:“怎么个意思？都是政府部门，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单位，怎么还分专门做好事专门做坏事的单位了。”
“切，当然了。”那小卖部老板说:“你看这民政局，听说工作中有三不死。不许饿死人、不许冻死人、不许危房倒下砸死人。看到我这个憨侄儿没，房子快塌了，这民政局出钱给修的，还常年发救济粮食衣服被子。不是民政局，他能住新房子，估计都要饿死。听说民政局有灾了救灾，安排退伍兵工作啥的，专门干好事。”
“还有专门干坏事的政府单位？”尚敬没有看见陈实阻止的眼神，问道。
“当然有，有的单位一年到头光知道收钱，有的单位一年到头光知道抓打牌的罚款。”小卖部老板扳着手指头数着，还拿眼睛瞪了尚敬他们几人一眼:“还有的一年到头抓人刮宫引产罚款扒粮。。。”
尚敬一时无语，和税务所的几个同志面面相觑。
这时那憨汉子又把三包红金龙还回来了，说:“三叔，人家死活不要，退给我了。”
那小卖部老板把烟放回架子得意对尚敬他们几个说:“看看，多好的单位。群众眼睛是雪亮的，心中是有杆秤的。”
那税务所一个年轻干部忍不住问:“这没有税务局收税，财政哪来钱给发救济修房子？”
那小卖部老板一愣，问:“财政是什么？这发救济修危房不是民政局干的么，关财政什么事。”
尚敬和税务所的同志哈哈一笑，拍腿站起来，上车走了。
两台车刚到村头，就陷泥地了，动弹不得，民政局的桑塔纳陷在前面。
这时只见小卖部老板带着他那憨侄儿和十几个人拿着绳子铁锹赶了上来，尚敬他们正想着人民群众还是很纯朴，这么快就赶来帮你忙，忙拿出烟准备发。谁知道一群人没有看到他们一样，直接跑到民政局那台桑塔纳那里，又拖又推的，一气推出数百米，直到上了大路才回来，车都没让民政局干部下。
尚敬几人等到他们走回来，敬着烟让帮忙推车，那小卖部老板说:“一台车一百块钱就推。”那些群众笑嘻嘻也起哄，村干部做工作都不行，最后村长没有办法，去找了头水牛才把派出所和税务所的车给拉出去。
尚敬陈实回所的路上闷闷不乐，停车时尚敬忍不住问陈实:“我们人民公安成坏单位了还，群众的眼睛真是雪亮的吗？”
陈实没好气回答:“应该是吧，毛主席都这么说。就是看不远吧。。。。。。”
尚敬不服:“民政局难道没有让群众不满的工作么，殡葬改革不是闹出不少事，还不是经常要我们帮忙。”
“你可闭嘴吧。。。。。。”陈实骂道:“还有没有党性了？得罪人的工作很多都得我们配合，你还委屈上了，还敢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