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到了办公室我把包往桌子上一丢，条件反射地抬眼去看闷油瓶，没料到他也正看着我，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我一惊想移开视线，但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咧嘴冲他笑。闷油瓶没有回应我（我就知道），反而皱了一下眉，又低下头去看他的文件。

我有点莫名其妙，闷油瓶皱眉也是挺少有的情况，通常他都是面无表情，只有出了大事或是对我们极其不满的时候他才会鲜有地动动表情。难道我惹到他了？

是因为昨天的手机吗？

我心里一跳，卧槽这个闷油瓶子不会后悔了想拿回他的手机？

我兀自胡思乱想的时候闷油瓶起身走向我，我一看赶紧摆正姿势换上笑容问他「小哥有事？」

「嗯」

他甩给我一沓资料，标题赫然写着「连环碎尸案再现」，下面有一张不是很清晰的照片，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鼓鼓的装着…

浑身一抖，手差点抓不住纸。碎尸案啊，塑料袋里，只能是残破的肢体了。我不敢再去细想，如果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肉摊上一板肉的样子。那个变态的杀人狂，会不会还把内脏区分，心肝肠肺胃肾，一块一块码好…

我止不住地起鸡皮疙瘩，努力把视线下移。文件上写着今天凌晨五点一个环卫工人在清理公共垃圾桶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个塑料袋满满地盛着肉，看上去是刚丢的还很新鲜所以想拎回家，结果收拾肉的时候赫然发现里面有一根手指，他当场吓得失声。民警取走肉样，发现居然是人肉，上头紧急召开了会议，因为这个连环碎尸变态狂已经两个月没有动作了，这是他的第四次行动。

两个月前，我还没有加入别动队，裘德考那种人也从来不管这种事。而且那时候的三起碎尸案离我们这个区还比较远，当时上头也只是让我们注意一下，但这次，发现塑料袋的垃圾桶就在凤凰区的中心公园。那个杀人狂魔已经疯了！

我抬起头看闷油瓶，他还是那么冷静，或者说，这个早上他已经看这份报告看了十几遍，已经可以平静下来看待问题。

「什么想法？」他问

「我…」声音一出来沙哑得厉害，喉咙很紧。

「那个人已经失去理智了，前几次还选在比较郊外的地方抛尸，这次直接在最热闹的区中心。他根本就不怕暴露，他已经…疯了。」

闷油瓶听了点点头，说：「上头也是这么说，他们认为嫌疑人有很强的想要暴露罪行的欲望。」

这个我知道，很多犯罪的人都迫不及待想知道周围人对自己罪行的评价，想看别人的反应。甚至有些心理素质好的还会乔装成路人在现场看民警如何处理。而这个案件里的主谋心理素质已经不是一般的好，他已经是个变态了！杀人就算了，操刀肢解这种事，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得出。

「所以这次我们封锁了所有消息，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等待他的下次行动。」

这样那个变态就会疑惑然后焦虑。然而他焦虑的不是担心自己被发现，而是焦虑为什么没有人找到尸体。如此一来他就会被迫再次行动，而这时候警方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是每个公共垃圾桶边都放置警力，也要把他揪出来。

我脑子转得飞快，第一次跟上了闷油瓶的思路。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我问他：「这样会不会导致多一个受害者？」

闷油瓶好像早就准备好我会这么问，「应该不会，根据这次抛尸的分量，只是一个人体的1/5，嫌疑人不会希望这么多血肉放在家里，再次抛尸很大可能是同一个尸体。」

再变态的罪犯也不会希望自己被抓到，他应该知道全市的警察都提高了警惕，再次杀人风险太大，他为了自保，就算想引人注意，也八成只会用‘存货’。

我恶心得皱起眉，觉得每多分析一点自己的大脑就肮脏一些，闷油瓶能如此面不改色我也是真佩服。

「如果对方还想动手，我能控制住。」

他又加了一句，似乎相当自信。我没有追究为什么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我们’，难道他是这次行动的主力之一？

我点点头，把文件还给他。

「还有一件事，」他叫住我。

「别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胖子他们也不行？」

闷油瓶摇摇头，幅度大到足够我明白，这件事他只想我们两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