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只一墙之隔的老刑侦队现在散漫得有跟没有一样,大部分的队员都已经转业了,而裘德考也不知道去哪里潇洒,整个刑侦组名存实亡,真正干活的只有我们别动队的七个人。要七个人管本来三十人的事确实稍有勉强,不过幸好闷油瓶带来的不止小花和黑眼镜,他手下还有一批人,很快就要来替换刑侦队了。
这几天我,胖子潘子在恶补近十年来全国发生的各种刑事案件,黑眼镜极其恶趣味地买来了《十宗罪》全套,他说普通刑事案件不算什么,重口味的也要看看熟悉熟悉,别跟个傻老帽似的。
其实小爷我早就看过,只是这次把它拿来当教材读,感觉的确有些独特。这天我正在看雪地碎尸案(其实是在偷懒),一位看上去快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推门而入。我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皮肤暗黄,头发枯燥,眼睛有点血丝,应该是几夜没睡好。憔悴的面容配上估价在一百以内的地摊衣服,加上全身的搭配,我推测出她可能是住在哪个城中村或者老城区街道里的中下层劳动妇女。
环顾了四周,胖子潘子两个人不知道又去哪里了,闷油瓶估计在办公室里发呆加睡觉,黑眼镜在电脑上打牌,小花刷着微信,瞧了我一眼,甩了个媚眼。
我赶紧清清喉咙迎上前。
「这位女士,有什么事吗?」
「额要报案,额滴量个娃还有额嘛不见咧。」
看来是外来务工的,幸好我大学和外省同学在一个宿舍,不然可能对这浓浓的陕西腔反应不上来。
我带她到桌前做记录,废了半天口舌才弄明白。这家四口人,除了一个小男孩没有男丁了,蔡大妈(报案者)和她的母亲从陕西老家来到a市打工,平时蔡大妈就是个钟点工,母亲在家里带两个孩子,星期六那天晚上她回到家发现老人和孩子都不在,以为可能是母亲带孩子出去玩没回来,但是一直到十点也没有人出现,她才着急向街坊打听。但其他人都说从下午开始家里就已经不见老人和孩子了。蔡大妈又打电话回家问,家里人说老人没有回老家。又找了一天,今天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报的警。
在她的大嗓门和陕西方言的摧残下整个别动队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作为领导的闷油瓶抱着手靠在门边静静地听,蔡大妈作为一个正常人,没从制服上辨别出领导,于是直接从体型上判断。她抱住胖子的大腿叫喊着,「领导啊,尼要帮额啊,额家没钱没权的,又没招谁惹谁,额老母和量个娃怎么就不见了尼。」
胖子很尴尬地看了看不动声色的闷油瓶,忙不迭把那个豪迈的大妈扶起解释「大妈你可别乱说话,我不是领导,那边那位小哥才是。」
大妈怀疑地看了一眼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的闷油瓶,嘀咕:「怎么现在的警察各个这个年轻,连领导都是个小鬼头。」
我一听冷汗都快下来了,这位大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不过人员失踪还是一件大事,我们收拾收拾,把其他工作交给闷油瓶带来的其他伙计,就跟去蔡大妈家里查看现场。
因为没有经验加上一开始不知道是失踪,她到家后翻查了一下物品,现场已经被破坏,不过她坚持家里没有任何异常,也就是没有多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少了几件孩子和老人换洗的衣服。
我挠了挠头问:「您确定他们是失踪了?说不定是奶奶带着孩子去哪里了啊,你看如果是绑架或者盗窃,家里什么财物都没有少。」
「额又不是傻的,额就是把所有亲戚的电话都打过了才来找尼们的嘛。额老母她手机关机啦,额联系不到她。一个老银能去拉里啊!」
把哭哭啼啼的蔡大妈安置好我们开了一个小短会,虽然现在刑侦队里又人丁兴旺了起来,但是遇到这种大案件还是我们七个人出场。闷油瓶照例没有先开口,等我们发表意见。王盟边开电脑边说:「我初步认定这是绑架案,毕竟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带着两个还没上学的小孩子能去哪里,又有什么理由。」
「可是哪有绑架连个消息都不留的,怎么要钱啊。」
「我就觉得是老人把孩子带走了,只是问题在找不到人了。」
「他们目标还是很大的,先打印写寻人启事,哑巴再派点人四处问问,我们向其他省的公安局再说明一下,不是大事。」
闷油瓶突然问了一句:「他们母女两个,平时有没有矛盾?」
我想了想说:「应该只是生活上的,没有什么大冲突,邻居都说这一家还是挺和睦的。」
「老人房间里有基督教的福音书,家里对老人信教有什么看法吗。」他继续问,我们都愣了,这瓶子闷不吭声的,观察力相当了得。但是这个中国有信教自由吧,高中政治书上说的啊,能有什么问题么。
「信教就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尤其如果有人利用信仰进行鼓动宣传反社会的信息。而且他们家并不富裕,如果老人为了求福买点平安,捐个小钱,可能蔡大妈也不乐意吧。」小花判断。
最后我们决定还是再问问蔡大妈具体的情况并安慰她排除是绑架,保险估计是没有人身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