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他不是问‘你想要什么解释’而是‘你想要什么样的解释’。我气极反笑。这是把问题抛给我吗，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他到底明不明白，这么多天的相处就算没有明说，以他的智商也看得出来吧，我喜欢他，等的是他的答复。可是他把我当什么人，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闷油瓶显得有些焦躁，甚至疑惑。真是少见，他冰山一样的表情又松动了。我看向他的眼睛，「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回答。」
这次我不会逃了，会怎样也认了。反正他赶我走我就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单位能见路上能见。他不接受我也罢，我也不求怎样，做回兄弟做回朋友，对他而言不是难事。反正小爷跟着他就对了，齐羽不也是这样一种状态，从大学跟到现在。再不济以后生个孩子认他做干爹…但是一想到以后的生活张起灵不再是我生命的主角，心还是狠狠抽痛了一下。
闷油瓶皱起他俊逸的眉毛，似乎在犹豫。我不想他犹豫，也不想为难他，更不希望他因为我而违背自己的心意。叹了口气，「我不逼你，你自己想一想，晚上再告诉我。」
「这就是你大早上跑过来的原因？」
小花一边吃芒果一边瞪大眼睛问，我点头。
「好吧好吧，可以理解，虽然不敢相信我居然会和你这样纠结的人做朋友。」
说着又去拿了一个大芒果，我示意不要了，他耸肩，自己切成三块，划格子，手一撑，黄澄澄的芒果粒就像乐高一样凸了出来。我无奈地看小花好胃口地把一块芒果吃剩一张皮，又伸手拿另外一块。黑眼镜看不下去，按住了他的手。
「花儿芒果别吃太多，上火。」
「澳芒不会上火啦你别不懂装懂。」说着把手中那块递给黑眼镜。
黑眼镜马上眉开眼笑，就着小花的手咬了一口芒果，一脸心满意足。我被这赤裸裸的秀恩爱刺激得不知道把眼睛放哪。果真损友，我面临情感危机他们却像故意似的，身边都冒出看得见的粉色心形了。
「小天真啊你别急嘛，给哑巴一点时间。本来就不会说话，你一逼他更不知道说什么了。」黑眼镜安慰我，一边帮小花把带果核的那片去了皮。
「就是，在我家住一个晚上回去也不迟，让黑面神体会一下没有你的滋味。」
小花吃得一脸都是芒果汁，黑眼镜起身拿毛巾给他擦脸。我消化了一下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这不是重点。
「如果小哥他不接受我让我走怎么办。」
「没事我们支持你，反正张起灵他那臭脾气只有你喜欢…」
「还有齐羽。」我补充。
「反正只有你和齐羽喜…狗屁，我就觉得你最合适，齐羽控制欲太强了，张起灵跟着他没有自由。还是你好，性格温柔体贴善良天真纯朴没有心眼…」
我就当小花在夸我，耐着性子听。
「…又不计较自己一个人也能自言自语自娱自乐…总之，他不要你我们收你，做给张起灵看，要他知道我们家小邪是天底下最好的媳妇…」
我抖了一下，觉得小花的思维果真奇葩，黑眼镜是有多宠他，把他搞成这个样子。黑眼镜倒是一直点头赞成，直到小花说到「他不要你我们收你」的时候脸色变了一下。我知道他又在担心我的存在会打扰到他性福的生活，于是打断已经扯到火星上的小花。
「没事没事，住宿不是问题，这个不用担心。我只是怕他不愿意见我，拿我当陌生人…」
「放心，等到那时候再说，先回去看看哑巴怎么说，不行了我们帮你。」黑眼镜一口包下，让我安心。我看也差不多到要吃晚饭的点，也不再留，告别黑眼镜夫夫俩就离开了。
在街上转悠了一会，心里七上八下。话说得再漂亮没用，我怎么打算也没用，谁能强迫一个人去接受另一个人呢。坐上公交车我看着窗外经过的街景，心里居然有些苍凉。
在楼层下踱了一阵，楼梯口徘徊了几分钟，低着头站在门口，才终于抬起手敲门。门很快被打开，视线从闷油瓶的拖鞋向上移动，直到对上他的眼睛我才扯出微笑。
「嗨，我回来要答案。」
闷油瓶很轻地皱了下眉，问我怎么这么晚。我愣一下，才发现自己在路上耗了很久，现在已经八点多。
「路上…堵车，耽误了一下。你吃饭了么？」
「没有。」
说话他便转身走回客厅，我才发现餐桌上居然摆了菜。我有些不知所措，在门口呆了一会，觉得闷油瓶不像是要我走的意思，于是走进房子换了鞋，站在玄关。闷油瓶从厨柜回到餐桌，坐到椅子上，转头看着我。这是…要我坐下一起吃？
我咽了口水，揣测他的心思，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饭已经盛了，筷子也布好，三菜一汤，简单丰盛。我小声问他「你做的？」
闷油瓶不置可否，端起碗自己吃起来。我看他这样也不再说什么，只能沉默地夹菜。如果这是散伙饭，口味倒是很不错，可惜我没心情欣赏，也不敢看闷油瓶的表情，只能闷头猛吃。直到饭吃饱，我咬着筷子心里乱糟糟的。
对面把碗放下，嗑嗒一声，我抬起头看闷油瓶。他挣扎了一会，终于开口「对不起。」
我的心瞬间凉下来。虽然是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亲耳听到还是让我如窒息般喘不过气。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我没有感情地说。事已至此，拒绝的态度很明显了，可我没办法怪他。
「吴邪…」
「我没事小哥，我理解，我知道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你别，别把错揽到自己，自己身上…」明明是安慰他，自己却哽咽了。眼泪打着转溢出眼眶，滴在餐桌上。又在他面前哭了，真是难堪，在他心里我估计是一个软弱的小男人吧。但是我根本忍不住。
「嘻嗝…我一会就走，小…嘻嗝…哥你不用管我。」
刚吃完就遭遇这么大情感波动，胃都受不了开始抽搐，我于是一边哭一边打嗝，闷油瓶有点不知所措，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背。可我还是抑制不住地打嗝。
他干脆把我拉起来抱住我，像给刚吃完奶的婴儿拍背一样让我靠在他肩头。
「嘻嗝…小哥…你不用可怜我…」
像是忍无可忍了一般，闷油瓶把我从他身上扯开，两手扳住我的肩，皱紧眉。
他真的不适合皱眉，虽然还是很帅，不过不适合他。我把眼泪眨掉，想再看清他，但闷油瓶不耐烦地晃了晃我。
「吴邪，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