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小花最后从死者的指甲缝里抠出了指向凶手的直接证据。邹莉和入室的罪犯发生过剧烈的冲突，打斗中她抓伤了对方，在指甲缝里留下皮屑，而小花费了老鼻子劲采取清洁放入机器分析，这才勉强弄到凶手的dna。

我们第一个比对的自然是余某，意料之中亦或意料之外，他并非我们要找的人。经过多天的询问余某也是疲惫不堪，结果出来他并没有激动或者愤怒，而是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他的耐心反而让我们更加愧疚，恨不得立刻就能揪出凶手。

例会上大家也没有新思路，每个人都憔悴了几分，面面相觑，看对方的黑眼圈。闷油瓶走出来坐下，脸色似乎又苍白了一点，更显得那双眼睛像会发光的黑玛瑙，黑亮黑亮的。

「王盟，汇报一下。」

王盟狗腿地点头，开始读电脑上的数据。

「所以我们排除了死者在浴足店的同事和死者情人的可能性，嫌疑人没有出现在死者回家的那条路上所以最近的监控摄像中没有他的影像。张队请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张队一直垂下视线听着，被问话了才抬起视线。

「可以确定的资料有哪些？」

「呃，嫌疑人的身高体重鞋码，和dna信息。」

「推断信息？」

「通过死者鞋子的摆放，我们认为这是熟人作案，家中只有现金丢失，所以是抢劫为目的…只是死者女儿对母亲的交际圈并不熟悉，很有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人没被调查到。」

闷油瓶嗯了一声，「其他人还有要说的？」

他扫了我们一眼，并非刻意，但气场十足。工作状态的闷油瓶是男神一样的人物，可以自带光环让所有人都看向他，听他的话。闷油瓶从不强调纪律，但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或许除了我，在某些事情上…

「我觉得…」

所有人都看过来，弄得我有点紧张。

「我感觉，我们的调查方向可能出错了，浪费太多时间在调查邹，死者的同事身上…」

「为什么叫浪费。」

「因为，这是起抢劫案啊，最起码这个推测不会有错吧。既然是抢劫案，我觉得我们的排查就显得不是很针对…」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又嗯了一声。「我也这么想过，会不会是犯了方向性错误。其实在没有足够证据的前提前应该竟可能少下或者不下方向性结论，否则就是一直试图证明一个错误的猜想。现在案件没有思路，或许可以说明我们假设的是一个错误。」

「这不是单纯的抢劫？」胖子皱眉。

「这不是，熟人作案。」

我嘶了一声，好像明白闷油瓶这么说的理由。

「我们对于熟人作案的推测，来自门口摆放的白色高跟鞋，但其实这个证据根本什么都说明不了…只要嫌疑人有一点反侦探技巧，故意，或者只是无心之举，把鞋子码好放在门口…我们的方向就完全错了。」

我结结巴巴说完，听明白的人都低低喘了口气。不是每个凶手都很白痴会留下线索，哪怕不留线索，也比这种留下伪证要强。话到这个份上，再结合完全没有进展的走访工作，几乎可以肯定我们是走错路了。

这次我们都低估了嫌疑人的水平，实际上我们这种逆推思维非常容易受到误导，只要一点点偏差就可以造成后面所有工作的错误。摆鞋这个小小的举动，误导了我们三天时间。

「所以说，我们还是要回归到一般的尾随入室抢劫？」齐羽闷闷地问。

这些天我也很少见他。

闷油瓶点头，开始重新分配。

「要调查的有三十号前一周以内浴足店门口的监控，还有死者上下班途中的视频。走访工作都停下，所有人去调取监控。」

每个人都接到长达96小时的监控，哪怕调成三倍速都还有二十四小时。虽说重点在于邹莉上下班前后总共四个小时的时间段，但高度集中注意力仍然让人十分疲惫，在警队里看了三个小时我就开始流眼泪，但滴完眼药水还要继续。我看向窗外，眼前有点模糊，整个人都晕晕的打不起精神。外面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忍不住又眨出两滴眼泪。

我决定提前回家，反正都是看监控在哪里都一样。闷油瓶回家晚要用车，所以我都是自己坐地铁或者搭巴士。没跟他打招呼我就带上东西出了警队，还没来得及走两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眯着眼睛对焦半天才分辨出那是齐羽，他似乎有急事，在侧门招了辆没有牌照的车就走了。

比我还懒。我自嘲地笑笑，眼睛不自主地往警队办公室瞟。房间有几面窗户对着街上，从我这里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影和亮着荧光的电脑屏幕。然而就在要转开视线的时候，我看到一扇窗户前立着一个黑影。

吓了我一跳。

拍拍胸口再凝神，我认出那是属于闷油瓶办公室的窗户。尼玛所以站在那里的不是闷骚瓶是谁。我揉揉酸痛的眼睛，想跟他招手。

不对，他根本不是在看我这里，或者说他甚至都没注意到我站在这。露出的半个侧面说明了他是面对侧门的。他看那里干什么，难道说…

齐羽。

我扭头去看齐羽离开的方向，那辆车刚刚拐过一个弯，融入川流的金属河。再回头时黑影已经不在，闷油瓶离开了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