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同去胶州
莫羡道:“去年我才真的确认就是你。当年胶州的事情全被封锁了,我查探了很久,才隐约查到跟你们同一批的罪奴,被送到了江南,我以为在江南,于是求了义父许久,以求学的名头,去了江南。”温家安恍然:“所以你拜盛大儒为师,其实是…”心中感动,当年莫羡多大?十二岁?因为一个隐约的不确定的消息,就能为了她孤身下江南…
“哼,我当年本是去找你的,是那个老头自己死乞白赖非要让我拜他为师的!”莫羡道。
温家安就知道,莫羡就不配当人!
整个天下都负有盛名的盛大儒,在莫羡的嘴里,就俩字“老头!”
莫羡在江南以求学为名,暗地寻访温家安的踪迹,一找就是三年,再次回京时,也曾听闻东厂的副手是姓温的,但未曾在意。
他打心里不喜欢东厂的人,所以也不愿去探究那位姓温的副手,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现在想来,当初的他愤世嫉俗,看待事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当初他收起莫须有的傲慢,或许现在的情形会完全不同。
莫羡看着温家安的侧脸,欲言又止。
温家安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想问宁宁的下落?”
莫羡艰难点头,又缓缓摇头,“我知道。”他说的艰难,不过三个字,却像是他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他在知道温家安就是他要找的人之后,欣喜若狂,却在看到手下人的调查之后,痛心疾首。
那份调查上说,温家安有个妹妹,在进宫的前夜因高热而死。
从那以后,他便生了分胆怯。
曾经一腔孤勇,不过十来岁的少年敢只身打马下江南,为的不过是找到那份牵挂。
却在得知故人近在眼前时,胆怯了。
他不敢去想,温家安从掖庭罪臣,一路爬上东厂高位,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他害怕看到这样的温家安。
屋中陷入长久的沉默,“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莫羡突然出声。
温家安指尖摩挲着掌心,缓缓道:“我忘啦。”
“这样啊。”莫羡顿了顿,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你就好了。”
温家安抿唇,她其实记得的。
那是她进掖庭的第二年,这年的冬天格外冷,她日日捶衣,手被冻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那一日她难得休憩,又无处可去,于是找了棵隐蔽的大树,藏起来晒太阳。
就是在这时,她看到了莫羡。
突如其来的狂喜把她定在原地,以至于忘记上前相认,直到莫羡离开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追出去时已经不见人影了。
后来她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莫羡与她的身份已经是天壤之别。
他一步步走着光明大道,她逐渐在黑暗中沉沦。
在这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重逢里,她没能迈出第一步,以至于后来竟是没了机会,一拖就到了这么多年以后。
“早点找到,晚点找到,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好了,说正事,若你一定要去胶州,我要同行。”温家安道。
莫羡依旧不同意:“那背后之人对你动手,目的就是阻你前去,你去胶州,恐有不测。”
温家安轻笑一声,抬眼时眼里装满嚣张:“他不让我去,我就不去?连背后之人是扁是圆都不知道,就先怯了,这可不是我东厂的行事风格。”
看她身上难得出现如此朝气,莫羡失笑道:“厂公浩好大的威风,这不是你们东厂的风格,那厂公说说,这不是你东厂的风格,什么才是?”
“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说着,温家安抚向胸口,咬牙切齿道:“我这血可不能白流,我是那么随便的人?想扎就扎?”
莫羡还要反驳,温家安又道:“让我改道去淮南道是为了安全,可眼下我身上有伤,身边又只有宫五和窈娘,去淮南道天高路远,路上若是出点什么意外也不一定啊。可跟在伯爷身边就不一样了,伯爷英明神武,身边高手林立,必然能够护卫我的安全,您说是不是?伯爷?”
莫羡无语:“我还没说答不答应呢,你就先给我戴高帽子。”
温家安眨眨眼,“难道你还能拒绝?”
“行行行,去胶州,一同去!”莫羡道。
温家安弯起眼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既然临时决定要更改路线,温家安认为最好速战速决,以防生变。留下部分手下,伪装成他们继续前往淮南,而温家安和莫羡二人,乔装改扮,前往胶州。
他们一行人初春时离开的京都,到了胶州时,已经是三月初一了。
温家安下了船,脚才踏上胶州的土地,一朵玉兰从天而降,正正的打在她的肩上。
一旁传来轻笑声,莫羡道:“咱们安安如今丰神俊朗,连这娇俏的玉兰都自惭形秽了。”
温家安白眼一翻:“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莫羡拈起那朵玉兰,笑意更深:“那你倒是给我找一只能够吐出象牙的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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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走吧。”温家安扬起折扇,忽闻前方传来乐声。
莫羡将玉兰交给青竹,“好好保管着。”转头拉住温家安的手腕:“咱们这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竟是正好碰上三月节。”
温家安被动着前进,眼角余光扫过街边的各色景物,心中恍然,只觉得一切陌生又熟悉。
街上满是笑脸的人里,没有她熟悉的面孔,可那些摆着的物件儿,分明又是那时的模样,她跟在莫羡的身后前行着,一时间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看这个!”莫羡拿起摊子上摆着的双陆,“那时候你们总是找我玩儿双陆,偏偏又技不如人,输了就赖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