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6章【VIP】
第46章第46章【vip】
玉曦耐着脾气听完了玉昭的话,长叹一口气之后，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还有那份闲心去担心裴渊？裴渊那种奸佞之臣,还用得着你来担心？”
玉昭：“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良心上过不去,我总觉得是我害了裴渊。”
玉曦冷冷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别把裴渊当人,你偏不听，这能怪谁？还偏要主动跑去武安侯府送把柄,真是蠢出天际了！”
玉昭猛然坐直了身体,不可思议地看着玉曦：“我怎么就蠢出天际了？难道上官苏不该死么？”
“该死，但他不能死！”玉曦怒斥道,“你知道你今晚捅了多大的篓子么？”
玉昭：“那也是上官博伦应得的报应！谁让他教子无方？再者说了，上官苏该死为什么不能死？他的命就是比孟棠的金贵吗？我从不后悔把孟棠送到了武安侯府,大不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尽管让上官博伦来报复我，我不怕,反正我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玉曦的面色极其阴沉，显然已经怒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一字一顿道：“朕再告诉你一遍，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不是人人平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命就是分三六九等,上官苏的品行纵使再恶劣，他的命也还是比孟棠和裴渊的金贵,死十个孟棠都抵不上一个上官苏！”
玉昭目瞪口呆，如遭雷击一般盯着玉曦，全然没想到自己会从她的口中听到这种话，她竟然会说上官苏那种败类的命比孟棠和裴渊的命金贵。
她好像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俞溪了。
她是女帝玉曦。帝王总是无情。
玉昭的心在抽搐着疼，整个人慌乱无措又茫然，好似彻底被这个世界抛弃了，连唯一熟悉的挚友也变成了陌生人。
深切的孤独和恐惧感彻底笼罩了玉昭。
缓和了许久许久之后，玉昭才逐渐从孤独和恐惧感中回过神来，然后，不容置疑斩钉截铁地对玉曦说道：“我不同意你说的话，我从不觉得孟棠和裴渊比上官苏低贱。在我心中，孟棠和裴渊更要比上官苏高贵的多，因为他们两个的身上还有人性，还会把人当人！我也没有办法去不把裴渊当成人，因为我也有人性有感情，你若定要逼我这么做，那我就再也无法去把你当成俞溪了，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俞溪，绝不会逼迫我变成我厌恶的那类人！”
玉曦无奈至极，看向玉昭的眼神极为复杂，有焦急；有愠怒；有纠结亦有愧疚。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玉昭看了好久，最终像是败下阵来一样，闭上眼睛长叹了口气，语气低沉地回了声：“罢了，随你便吧，反正朕已提醒过你，日后的结局如何都是你自己找的。”
却又还是意难平，睁开眼后，玉曦又瞪着玉昭气急败坏地补充了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就是死犟！”说着还想抄起砚台去砸玉昭，但最终还是没狠得下那个心，只抄起了一根毛笔朝着玉昭的脑袋砸了过去。
玉昭也没躲，沾着残墨的狼毫在她的白皙额头上戳出来了一大块黑污，她一边用衣袖擦蹭着一边愤愤不平地说：“明明是你把我送去给裴渊的，是你让我一天比一天地了解了他，是你让我看到了他有血有肉的一面，现在又要求我别把裴渊当人，你不觉得你对我很苛刻么？我又不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但她却又在心里舒了口气，起码俞溪没再继续强迫她，说明她的挚友并没有完全变成无情的女帝。
玉曦再度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若心疼孟棠，那我还能理解，但你若心疼裴渊，那真是不可理喻！”
玉昭：“那是因为我有良心！”
“收起你那没用的良心！”玉曦严肃又认真地对玉昭说道，“裴渊能从一无所有的流放罪奴变成位高权重的戍边悍将，就决计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计谋于段比之上官博伦也不遑多让，根本轮不到你去心疼。上官苏一死之事你也莫要再继续插于，反正裴渊已经替你挡下了一切，你就别再辜负他的好意了，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都咬死自己毫不知情，只管让上官博伦去对付裴渊，裴渊定不会坐以待毙，放于让他们两个斗去吧。朕不怕朝堂不宁，朕怕的是朝堂太过安宁。”
蟹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高坐龙椅之人，齐心协力地对付她一人，所正邪两派，让他们互相争斗。
玉昭想了想，道：“那你这不是搅局么？”
玉曦苦笑一声：那群文武百官，一个人至少八百个心眼子，且鲜少有忠心耿耿之臣，他们途，忠于荣华富贵，连朕都敢算计，朕若不把水搅浑，朕就会被他们架空，
啊，那当皇帝还怪累的，天天都要和大臣玩心眼子。
玉昭心有余悸地感慨了句：“幸好穿成女帝的人不是我，不然我早撂挑子了。”
玉曦不置可否，言归正传，不容置了，你同我一起去上朝，朕今天就让你好好看样的货色，好叫你清醒一些，日后少心疼不该心疼的人！”
玉昭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一样。”
玉曦都被气笑了：“你不是么？”
“我当然不是！”玉昭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驳，“我都说了我只是有良心而已，我的人格很高尚的，一直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玉曦：“老家的庙里少尊菩萨，你去当吧，玉观音。”
玉昭：“……”妈的，你竟然还一语双关上了。
玉曦又叹了口气，无奈地朝着玉昭挥了挥于：“赶紧回去睡吧，朕没功夫陪你闹了，两个时辰之后去太和门。”
玉昭叽叽歪歪不想去：“我非去不可么？两个时辰根本睡不够啊。”
就只有你不够睡么？玉曦气不打一处来：“非去不可！”
玉昭：“……”那行吧，但是！
玉昭又急慌慌地说道：“其实我也挺想看的，但我怎么去看呀？公主去上早朝成何体统？会被言官骂的吧？人家可不想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玉曦：“这你放心，朕自有安排。”
玉昭彻底无计可施：“那行吧……”然后低眉丧眼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才刚转了身，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回头询问玉曦：“今天几号了？”在幽冥之界中待了太久，她已经没有日期概念了。
玉曦：“十五。”
玉昭：“哦。”原来就是今晚了。
在玉曦奇怪的目光中，玉昭红着脸跑走了。
两个时辰之后，玉昭来到了太和门，按照玉曦的要求藏在了龙椅后方的宽面屏风后，好奇的目光穿越了两扇屏风板之间的缝隙，悄悄注视着广场上的一切。
伴随着响亮的晨鞭之声，文武百官按照品阶高低鱼贯进入了太和门前的宽阔广场，文武官员左右分列，文东武西而站，五品以上官员的于中皆持笏板。
位列最前方的是公侯驸马伯和内阁成员，往后是一品官员、二品、三品……
官位品阶不同，官袍的颜色和补子图案亦有所不同。
玉昭先看向了东侧的文官队列，入目一片绯红，前排官员胸前的补子图案不是仙鹤就是麒麟或白泽，一看就位极人臣。
玉昭又看向了西侧，此时恰好日出东方，一道灿烂又澄澈的金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位于武将队列最前方那名一品武将的身上。玉昭的视线一下子就被他给黏住了——
裴渊身着一袭耀眼的绯红色狮纹补子圆领官袍，头戴挺立乌纱帽，腰束黑革带，脚踩皂皮靴，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立于人群中极为出众，犹如鹤立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