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凭什么!
刀锋刚沾到士兵的衣角,就被他一脚踹倒在地。
大刀“哐当”落地,阿青被踩在地上。
“还敢动刀?”黝黑的士兵啐了口唾沫,“看来刚才还是没玩够……”
更恶毒的殴打和侮辱铺天盖地而来。
巧姐在帐里攥着衣角,她腿肚子转筋,可想着阿青,还是咬着牙走了出去——她怯怯地向云熙帐中挪去,生怕撞见那些晃荡的带刀士兵。
“什么?离开多久了?”巧姐说完后,云熙大惊。
“她、她走了快一个时辰了……”巧姐的眼泪早糊了满脸。
云熙想怪巧姐,怪她为什么不早来告诉自己。但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她拽起阿双的胳膊:“走!”
阿双没吭声,反手从草席下摸出根磨尖了的柴火棍,棍梢还沾着点黑灰。
两人悄咪咪往对方帐子走去。
没走几步,就见月光下,一个影子踉跄着往前跑,后面两个兵痞骂骂咧咧地追。
云熙眼尖,看清那影子身上不着寸缕,身上、脸上满是血迹,令人触目惊心——是阿青!
“阿青!”两人疯了似的冲过去。
眼看一个兵伸手要抓阿青的头发,阿双的手一紧,柴火棍带着风便扫了过去。
“咚”一声砸在那个兵的胸口,人直挺挺倒了下去,哼都没哼一声。
阿青的眼睛早被血糊住了,听见声音,她僵硬地笑了,嗓子里像卡着血,撕扯着喊道:“云熙……跑……他们是……是畜生!”
“噗嗤——”
刀入皮肉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楚。
云熙刚要碰到阿青的手,就见另一个兵的刀从阿青后心扎进去,刀尖从胸口透出来,带着喷涌而出的血。
云熙一把将人扶住,阿青软得像摊泥,重重砸在她肩上。
身子还热着,可那点热气正顺着云熙的衣襟往外淌。
她听见阿青气若游丝地蹭着她耳朵:“云熙妹……信你……能让我们……自由……”
然后,就什么声息都没了。
“阿青——!”
“阿青——!”
云熙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哑,四周帐篷的布帘都掀开了一些,露出一双双惊惶的眼睛。
肩上的身子一点点凉下去,云熙抹了把脸,一手的血。
她把阿青轻轻推给阿双,阿双死死抱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兵。
命这个东西啊!它就像个恶人,你越顺从,它就对你越差!
云熙转身,一步步朝那持着刀的兵走去。
脚踩在地上,像碾着碎冰,咯吱咯吱响,每一步都带着阿青的血印子,似有千军万马。
下一秒,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凶手,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颤抖:“你们这些披甲的、带刀的——凭什么?凭什么!
我们这些营妓到底犯了什么滔天罪孽?是挖了你家祖坟,还是杀了你爹娘?要被你们这样糟蹋、惩罚?
若是我们真有罪,自有律法处置,轮得到你们来作威作福吗?”
她往前逼一步,那兵下意识退了退,刀上的血滴在地上。
她的嘶吼在寂静的营地炸开,带着血泪的控诉:“你们都是恶魔!是披着人皮的魔鬼!是披着人皮的豺狼!就知道欺辱我们这些弱女子!
你们吃着军饷,拿着屠刀,却把刀尖对着自己人!你们的刀该砍敌人啊!凭什么挥向我们?凭什么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糟践人命——!”
最后那个字喊出来,她的声音彻底劈了,像根绷断的弦,在死寂的营地里荡了很久。
突然,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过多久——
云熙的身后便站满了女人。
她们有的鼻青脸肿,有的面黄肌瘦,还有的衣衫不整。
她们都是卑如蝼蚁的营妓!
此刻,却纷纷站了出来,高举着拳头,大声嘶吼道:“对——凭什么!凭什么!”
有人攥紧了藏在袖中的碎瓷片,也有人死死盯着远处亮着烛火的将领帐篷。
……
大家的眼泪不禁涌了出来——
她们不是获罪之人、不是敌国俘虏……
甚至连带着家里人,都压根没犯过半分罪。
却被硬生生抢来,或是像牲口似的卖掉,扔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