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恩威并施

闲聊了一会儿，皇后便将几人打发了去。

安昭仪等人便恭顺地屈膝应下，脚步轻缓地退出殿外。

殿内只剩云熙与皇后二人，皇后指尖摩挲着雕花手炉的纹路，慢悠悠开口：“近来跟着慧妃学六宫庶务，倒还顺手？”

云熙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子：“嫔妾资质寻常，全靠慧妃娘娘提点，如今也只摸得些皮毛罢了，说不上顺手。”

皇后对这回答没什么波澜，指尖轻轻叩了叩手炉。

她心里清楚，制衡后宫不能一味打压，总得给底下人点甜头，才能让她们心甘情愿替自己做事。

思索片刻，她话锋一转：“除夕夜里，陛下要在明光殿设家宴，皇亲国戚、朝臣命妇都会来。本宫给你个历练的机会。此次宴上的祈福舞，就交给你安排歌舞之人。”

她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郑重：“这舞是为求上天庇佑，化解眼下的寒灾，关系着皇室脸面，半分错不得。

你若能办好，本宫日后自然会好好提拔你。”

云熙心头微动。

这倒是个实打实的机会。

皇后与崔南姝都靠不住，唯有自己攥住实权，在这两座大山之间站稳脚，才能慢慢攒起自己的势力。

她敛去眼底的思绪，屈膝谢恩：“多谢娘娘提携，嫔妾定尽心去办，绝不让娘娘失望。”

皇后脸上漾开温和的笑，话里却藏着别的意思：“你聪慧，本宫信你。只是在宫里，姐妹间该互相扶持。往后你也多和冷贵人走动走动，照拂她些。”

云熙抬眸看向皇后，殿内的光线落在皇后脸上，竟瞧不出半分情绪。

她暗自感叹，不愧是后宫之主，同帝王一般，都练就得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这一眼望去，根本猜不透她心里在盘算什么。

“娘娘吩咐，嫔妾记在心里了。”

皇后捧着暖炉，目光淡淡扫过云熙：“这几日查尔顿部要来朝贺，为了大局稳定，也为了皇室面上好看，冷贵人必得重获恩宠才行。

只是你也知道，这些日子陛下除了去你宫里，其余时候都在御书房忙国事，连后宫的门都少踏。”

她话锋陡然收紧，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喙：“本宫希望你能懂事些，劝劝陛下，去冷贵人宫里走一趟。”

云熙眼底掠过一丝清冷。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方才给的甜头，竟是为了此刻的施压。

可帝王心性说一不二，他愿意见谁，从不由旁人做主。

冷贵人失宠这么多年，早就在后宫的洪流里没了踪迹，想让她复宠，本就是难事。

这哪里是请求，分明是给她下了死命令。

若陛下不肯去见冷贵人，依旧留宿常安院，那她就是耽误皇室脸面的罪人。

可若陛下真来了，她又把人往外推，必定会触怒龙颜，说不定连眼下的恩宠都保不住。

云熙屈膝，语气留了余地：“若今夜陛下去常安院，嫔妾定会试着劝劝。只是娘娘也清楚，天子心思难测，嫔妾只能尽力，不敢打包票。”

皇后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见云熙应下，目的已然达成，便又恢复了端庄的笑：“本宫知道你有分寸，定不会让本宫失望的。”

云熙从坤仪宫出来时，寒风裹着冰碴子刮在脸上，她却没觉得冷。

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劝陛下，才能既不触怒他，又能完成皇后的交代。

刚跨进常安院，就见荟荟坐在廊下的暖阁里，手里捏着个绣了一半的帕子。

这些日子云熙养病，荟荟来过两回，可常安院日日有人来探望，陛下的赏赐也流水似的送，她怕惹人眼，便没多留，此刻见云熙进来，眼睛立马亮了。

“见过姐姐！”荟荟连忙起身。

云熙笑着拉她坐下，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便把自己的暖炉递过去：“妹妹这段日子在院里，过得还适应吗？”

荟荟握着暖炉，才觉得冻僵的指尖有了点暖意，垂着眼叹了口气：“在姐姐院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般。”

“你放心。”云熙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笃定，“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荟荟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喜和不可置信。

云熙点头，眼底闪着微光：“之前答应你的事，总不能食言。你附耳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荟荟连忙凑过去，云熙压低声音，把自己的计划细细说了一遍。听完后，荟荟的脸瞬间红了，激动得起身就要下跪：“多谢姐姐！我定不辜负姐姐的托付！”

云熙赶紧把她拉起来，笑着打趣：“你我之间，哪用得着这么多礼数。”

……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

萧贺夜还在批阅奏折，案上的茶水换了好几回，都凉透了。

蔡公公端着新沏的雪梨枇杷茶进来，轻声道：“陛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吧，这茶是御膳房刚炖好的，还热着。”

萧贺夜这才从奏折上挪开眼，丹凤眼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深邃。

他心情不错，指尖敲了敲案上的折子：“景宁公已经到了政和县，按行程，除夕前该能赶回京城。这次他去赈灾，百姓们夹道送他，都说感念皇恩，倒没辜负孤的托付。”

蔡公公立刻躬身恭贺：“陛下慧眼识珠，派景宁公这等贤能去赈灾，本就是为百姓谋福祉，他们自然该感念天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