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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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干十八年,政通人和,武惠帝龙体康健,边地太平。
周怀珠在京中降生,生得粉雕玉琢,十分讨喜。喜讯传至郯城清竹居,崔莹婉回信邀周氏夫妇得空来郯城小聚。
及怀珠周岁,卫眠云便计划与周勋赴旧友之约。
彼时周子墨不过七八岁,正是贪玩的年纪,好容易逮到机会能不去学馆,自然不能放过,软磨硬泡之下由周勋出面向夫子告假。
一路上周子墨亢奋的不得了,怀珠大多时候都在梦乡,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谈不上照管,马车中时不时向外张望,沿路的山川美景,市井百态,尽入眼中。
父母口中的清竹居,还有迟家人,他从未见过,站在门前居然破天荒的掸掸衣衫,正经起来。
周勋从后头搬了见面礼走过来正瞧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出声调侃,
“平日在京中,就算见了几位皇子也不见你这般正经,一贯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怎么这郯城的风一吹,倒把你那上蹿下跳的猴劲儿给吹走了?”
卫眠云闻声回头看了一眼,
“罢了,虽说平日里行状无端,好歹是第一次登门拜访,他总要装装样子,脸皮也是个薄的。”
周怀珠醒过来,在母亲怀里伸出指头,将卫眠云的注意力再次吸引回去,
“迟家也是女儿,先前还总说羡慕,如今有了怀珠,正是你与迟家主饮酒攀比的时候,你只怕到时候不必教训儿子,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话间,柴扉从里面被打开。
隙开一条缝时,里头迟松的声音急急传出来,
“迟初!又在房门口放机关捉弄你爹,看我今日不收拾你,给我站住!”
开门的那个,不过五六岁模样,梳着双罗鬟,垂至两耳,一面回头张望追过来的人,一面轻车熟路的开门,扭过头时却被眼前一家四口惊到,一时间失了平衡栽下去。
卫眠云与周勋皆是一惊,正要上前来扶,小姑娘又听得身后的声音愈近,顾不上摔疼的膝盖,双手撑地抓紧时间爬起来,拍拍手上沾的灰,简单审视了一下眼前拖家带口又提着礼箱的几人,料想也不是什么坏人。
擡眼时,正对上周子墨的视线,只有他两手空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当下来不及思考,她快步躲到他身后,从他身侧探出脑袋张望着后头追上来的爹爹。
她经过时走得急,束发的丝带扬起,正拂过周子墨的脖颈,他下意识扭头擡手,却被身后人按住,
“别动,挡好了。”
周子墨竟真的规规矩矩站直了不敢动,将那姑娘藏在身后,甚至伸手向后拦了拦。
那边迟松,头顶浇过的墨还在顺着脸往下滴,他只能一面擦着,谨防墨滑入眼中,一面往门口追过来。
这墨便是越抹越黑,等他看到门外的周氏夫妇时,眉上满额头都是墨色。
此番始料未及,周子墨实在忍不得,顾及身后藏着的人,只低着头,抿嘴偷笑,可依旧难掩那随着笑意向肩膀蔓延的颤抖。
迟初算着时间差不多,按住他的肩膀,踮脚小心地在他身后查看,随后便是两人对上视线,再无顾忌地放声大笑。
迟松一时间也是愣在原地,瞧见躲在周子墨身后的讨债鬼,汗流浃背,只是手指着那讨债鬼的方向,气得说不出话。
一时间进退两难,两个孩子笑够了,周子墨重新将她护在身后,看向眼前那素未谋面的迟家伯伯。
及至入了前厅,还是迟夫人出来相迎,给了迟松收拾脸上身上这残局的时间。
奉茶入座,周子墨就坐在迟初旁边,视线一刻也没从她身上移开。
她也不恼,由侍女拿绢帕擦净了手,便满不在意地撑着头,扭头便瞧见桌上的棋子酥。
侍女去后厨帮忙的间隙,她自己够不着那点心,目光再一次回到周子墨身上,看着他的瞬间换上的傻笑。
她擡擡下巴,努了努嘴。周子墨敛了宽袍,试探着从桌上取了个棋子酥递将过去,
她也不动,还在位置上坐着,直到他绕过桌子送到她嘴边,一手衬着,等着她将这一枚棋子酥分做三口食尽。
崔莹婉正走过来,忙给周子墨擦净了手上的碎屑,回头看着尚在咀嚼的女儿,
“怎么能支使客人给你喂吃的,往日教你的都忘了?”
“饿。”她语气凿凿,竟带着理直气壮的意味。
崔氏给她抹了嘴巴,戳戳她的额角,
“还有今天你爹这样,断是不能放过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哼。”她小小的身段,竟也双手环抱身前,倔强地扭过头去。
卫眠云倒是看着今日格外乖巧的儿子,
迟松青着脸从后间回来,前厅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尴尬。
“子墨,还不来见礼,这是迟家伯伯。”周勋的话率先打破了僵局。
“问迟伯伯安。”周子墨今日的礼比往常见到夫子还端正些,
“也是奇了,我这个儿子往常最是爱闯祸,今日倒还像个样子。”卫眠云瞧他小脸写满认真二字,不禁出声。
迟松像是又回想起方才在门口的场景,实在汗颜,
“子墨长不了小初两岁,却已初现端方君子之仪,可见二位管束得法,不似我这姑娘,唉…”
“小初毕竟还小,郯城自由,孩子过得也肆意,这是好事。”
“她这般泼辣有主见,只怕这将来,是没有哪家的儿郎敢上门来了。”
“今早诸位见笑,这孩子字都认不全,只要看看书上那机巧图解,便是有样学样,变着法子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