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不破
破庙不破
阿青被松绑了后站了起来，也没有对人群中的村民或者衙门里的捕快多说一句话，便转身向大门外走去，姬云轩看着阿青去旁边拿起自己的小破竹篓子背在身上，步伐轻快地走了出去，走时还用内力传音给姬云轩：“城西郊的废弃王母庙，来找我。”
“把大张哥的妹妹传进来。”姬云轩一直隐隐约约觉得这个算命先生在案中的动机不是很恰当，见钱起意，没有必要去针对一个农村的一户人家。更何况这个算命先生是阿青，姬云轩发现自己一时间被张家村的人的思维带得有些偏激，这个张家村的人不过是普通村民，没有必要非要针对一个算命先生啊。姬云轩在一瞬间突然想到这些事情，然后她好像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姬云轩朝着张林他们使了一个眼色，手下们便迅速遣退了这些聚起来的村民。大张哥的妹妹进来了，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胸口仍然在喘着气，眼眶还是有些微微泛红。
“我们官府一定会秉公办案，你放心，对了平日里村民们不忙吗？大家怎么都过来了。”姬云轩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不会啊，大家都有各自的农活要忙，这次我大哥出事，这些村民确实都很热心，可能是看我们一家人可怜吧，大家都是相处几十年的邻居了。”这个农妇止住了哭泣，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你先回去等消息，我们一有情况会派人通知你们。”
姬云轩等到人群都散去了，她跟张林和王臻任分别吩咐了一下便往城西郊的废王母庙去寻阿青。来到这个废弃王母庙，姬云轩发现这个地方并没有想象中的破败，反倒是看起来比较整洁，只是没有人烟，显出一丝荒凉静谧的气氛。
姬云轩也没有出声唤阿青，她一步一步踩着脚边的落叶走了进去，前几日下大雪，这几日天气又非常地晴朗，雪两日就化完了，地上基本上已经干了，这甚是奇怪的天气，被尘封在雪里的落叶又一次被放在了这大地上。脚步踩在落叶上窸窸窣窣地响，她并没有看见阿青的身影，只听得阿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从东侧的草丛旁边进来，进入草丛之后的东侧方向有一个窗栏，把手放在窗栏上，从手心里推出一分内力。”姬云轩按照阿青的声音指示将内力缓缓地推入了窗栏，紧接着看到墙体和窗栏开始向两边裂开，慢慢地出现了一个小门大小的开口，姬云轩看到一个蜿蜒不是很宽阔的走廊，她走了进去，门口的裂缝便缓缓合上，密封漆黑的空间和外面的光线消失的一瞬间便燃起了灯。
走了大概三四米的样子，蜿蜒的密封的小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姬云轩看到这好像是那些佛像的背部里面，擡头看到这个屋顶便是这个佛像的沟壑印记，这个空间甚是开阔，阿青坐在里面一个精致的四方桌面前正在喝茶。
“阿青，这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姬云轩从在无人岛时便知道阿青的一些小玩意儿非常多，擅长使用奇门暗器，今日看到阿青的安身之处便甚是佩服。
“怎么样？还凑合吧？”阿青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朝姬云轩挑了一下。“我当时发现这王母庙雕像的背后有这么大一个空间，简直是个好地方。”
“你这周围的柜子里面都是什么啊？”姬云轩指着一个两面墙宽的柜子问到。
“那可都是我的宝贝。”
“你这柜子倒是精致，桌子也不错，怎么床那么简陋，这里面也甚是有些空荡了吧。”姬云轩看着这有衙门大堂这么宽的地方里面只有简单地几个家具摆设。
“要不然我出去帮人算命干甚，我可是一点一点存起来买的，等到我有钱了慢慢去东市里面买过来，当时那个地道口的照明装置花了我不少钱咧。”阿青说话时并没有露出任何得意的笑容，却从语气里听出了很满意自己的作品的味道。
“好了，你帮大张哥算命，你可有什么线索？这个案子我觉得怕是仇杀，可是我问过他的家里人，家里人均说他没有仇家，我在想是不是大张哥的家里人并不知道，你看这个事情并非偶然。”
“这一切都是天命，世道轮回，皆有因果。”阿青手里捏着罗汉盘在那里把玩。
“别给我绕圈子，要不然我把你抓回衙门去。”在当时毕业的四人当中，姬云轩与阿青是一开始熟识的，算是最熟悉的，而且两人在当初的一来一回当中，比其他姐妹更是要亲切一些，每当萧怜儿与姬云轩插科打诨之时姬云轩一般都不接招，也不怎么回应。面对阿青她有一种比其他两人更加熟悉的感觉。
“我不说，姬大捕头你把我抓回去啊。”阿青眨了眨眼，一双眼睛十分灵动。
“你以为我当真不敢了，少说废话。”姬云轩像风一样的掌风就飞了出去，阿青迅速躲闪，姬云轩将腰间的望云剑甩下，擒住了阿青的肩膀，阿青向左边两脚一晃逃脱了，一边躲闪一边说：“好你个姬云轩来真的啊。”
两人一个不使用自己的拿手剑术，另外一个也不使用自己的独门暗器，这一来一回全是拳脚真功夫，不一会阿青便吃了下风，招式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好姐姐，你怕是要累死我吗？不打了不打了，我说……”姬云轩听到了阿青的求饶便立即收手。
“早该这样了，你说，什么情况，你肯定是知道的。”姬云轩放开了阿青，端起一个茶杯坐在了这里为数不多陈设中的小方桌之前。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在村民中有一个身材壮实，手臂上还有一个刀疤的屠夫，身高也比那几个普通的村民要高上一些。”阿青坐在了姬云轩的对面也倒了一杯茶。
姬云轩对于围观的村民倒是没有去仔细观察，不过她也去留意了一下周围的人，依稀好像是记得有那么一个壮汉。她记得之前在看到书籍时忘了是哪一本书里有提到，有时候凶手会去现场看看自己的成果或是怎么样的。“好像是有那么一个高高壮壮的还有一点黑的男人，他是个屠夫？”
“是啊，有一次官府发了个寻人榜，我看到一个人在那里嘀咕杀人犯长得真美，我觉得他有点傻，当时提醒了一句人家是寻人，靠近他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腥臭的肉味，他的靴子上还有血迹，而且衣服上有屠夫腰裙绑过的痕迹。”阿青喝了口水继续说，“对了，我一开始就想着多去赚钱银子好添置添置这个屋子里的东西，你也看到了，基本上都空空地，我们出来的时候隐娘又没有给我们每个人发钱。我当时就随口问了一句，这附近哪有办丧喜事的啊，你也知道一办丧喜事算命的都可以多收一点钱。”
“所以当时是那个屠夫跟你说的张家村有人要办丧喜事？”
“正是。”阿青点了点头。
“我刚刚在你说话的时候回忆了一下，基本上每一次这个卖肉的屠夫都有混在人群里。”姬云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随即姬云轩又开口：“我当时看到逃跑的脚印非常大，而且深浅不一，凭着脚印和死者大张哥刀口的痕迹来看，根本不是一个会习武之人，而且大张哥也不是多么瘦弱的人，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如果一个不会武功还比他瘦弱的人是没有办法在一瞬间就压制他的。”
“那个大张哥死的时候有什么特征没有？”阿青问到姬云轩。
“眼珠被人挖空不知去向，极有可能是仇杀，不然怎么会挖人眼睛。”
姬云轩说完便准备离开，她走到那个窄窄的过道口对阿青说：“我偷偷访一下那个屠夫便知，我去了，空了来找你，你这地儿我还怪喜欢的。”说罢朝着阿青丢了一袋东西过去，阿青还来不及反应便下意识接住了，一打开是一些细碎的散银子。
“衙门当差就那么多，拿去用。”声音消失在了窄窄的过道里面。
第二节：水落石出
她记得这几条街上就那么两个屠夫，上一次张榜应该是在永宁街附近，姬云轩便直奔着永宁街卖肉店去了，她直接跃到人家的房顶上，此时正值晌午，门口摊前的肉业已卖得差不多了，屠夫好像并没有在摊前守着，案板上只剩几个骨头了。姬云轩往后院瞅了瞅，发现屠夫独自一人在屋内，她观察了一下，屠夫竟然是独自一人生活，屋内没有他人的痕迹。姬云轩一直目不转睛地留意着屠夫的一举一动，只见屠夫的卧室门前有一堆血淋淋的小土堆，姬云轩再定睛一看门前的案板前，那菜刀，菜刀的刀口大小似乎和伤口差不多。姬云轩并没有立即跳下去，她起身提起内力就向着衙门去了。
“张林，赵大，王臻任他们呢，赶紧集合，抓犯人了！”姬云轩一到门口便叫出门口衙卒去通知到他们。
一行人直接破门而入来到屠夫家里，姬云轩二话没有说，先是让他们把这个菜刀包了起来，而后有指了指卧房门口的土堆，果然他们在土堆里发现了一对人的眼睛，混在里泥土里，血迹和泥巴由于近日化雪黏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的肮脏，屠夫愣在家里的床上有点发懵，他不知道是怎么怀疑到他这里的，又怎么会找到他这里的，他以为他是不可能被发现的，整个场面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屠夫被带回了衙门，一开始还矢口否认，后来将他带到现场去对比脚印，果然大小刚好，随即又在屠夫的家里搜查出来沾满泥土和的衣服，屠夫便不再多做辩解，俯首认罪了。
在判罪的那一天，大张哥的母亲也来到了衙门大堂，本来就年迈的老妇人此刻由于儿子的意外伤亡和病重已经憔悴不堪，身体看起来摇摇欲坠，声音连哭都是沙哑的，“你为什么要加害于我儿，我儿他这么好的人，你……你凭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老妇人的声音有一点生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哭了出来。
“凭什么，你们村里人都道他是好人，你们可知他真面目！都说他善良热心，都是屁话，他见死不救，甚至是间接害死了我母亲。”屠夫的脸上突然开始抽动了起来，兴许是真正地急切了起来，眼睛里都是痛楚的眼神，说话之时唾沫星子都从嘴里飘了出来。
“你们可还记得一年前有次风浪特别大，你们口中的好人大张哥还坚持出船，我那七旬的老母亲来城里看我，就是坐的他划得船，后来我母亲传言在河里被淹死了，尸体打捞上来都被河水泡的肿胀起来，大家却告诉我一般风浪大不会出船，要不是偶然得知那天他出船了，我还不知道我老母亲怎么死的，他为了保全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我老母亲在河里被淹死，自己一个人苟且偷生地偷偷将船扎好假装自己那天没有出船，让大家以为我老母亲是跌倒河里淹死的。”屠夫也是冲着大张哥的家里人喊了出来，两位当事人都已经逝去，只留下还活着的人在人世间徒伤悲，冤冤相报何时了。
大张哥的案子大家都不知道姬云轩是怎么结，怎么破出来的，衙门里的人觉得姬云轩愈发地的厉害了，平日里对着姬云轩的态度更加地恭敬和佩服起来。
“我们前几任捕头根本就不管事，现在姬捕头来了，好了，我们林御史开始什么都不管了，姬捕头怎么发觉的啊，好厉害。”这几日衙门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姬云轩得来闲工夫在街上慢慢地巡街，不知不觉一擡头便是这个长福制衣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鬼使神差来了这个地方，小二的脑袋探了出来，便溜上了楼不见了踪影，姬云轩怕是发现这个小二是去叫墨轩的，她脚步有点停滞在了长福制衣坊的门口，没有往前。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的墨轩正在二楼的窗户跟前，他一直盯着这个踌躇不前的女子在门口，想往前踏一步却又不敢，慢慢地又将脚缩了回去，然后转身飞快地走了。
姬云轩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来到这里的一瞬间，便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每次想起墨轩那双温柔的眼睛时，脑海里还会浮现出一个白衣男子的轻媚，姬云轩觉得自己很荒唐，自己明明不是什么自由身，也不配拥有寻常女子该有的东西，却在刚刚接触的时候有点触动，她强烈地想把心里这两个身影给抹掉，不再脑海中随机乱串，有的人好像只是见了一次，便让人记忆犹新。
她强迫自己离开了这个地方，她知道自己应该有很多事情去做，突然想起来刚刚不应该一起用事，何太师寻的那个女子一点进展，，自己却还在这里磨磨唧唧。
“还是去问问魏师爷吧……”姬云轩在心里想。
因为得知魏师爷并不在衙门的书房里，魏师爷又出去永宁医馆了，姬云轩本身就对永宁医馆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那个似笑非笑的张大夫，道德还败坏，行为十分地令人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