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三十二年

第077章三十二年

隋燃站在裴冬青身后,晚风拂过，称不上冷但透骨，“是工作电话吗？”

“嗯。”

裴冬青将手机带塞进口袋里,两人往别墅里走。

房间已经被管家收拾妥帖，晚饭放在餐桌上,反正都是冷食沙拉没啥热乎饭，隋燃看了一眼就饱了，瘫坐在沙发上。

隋燃找了个话题开头,“工作室合伙人是你的粉丝。”

裴冬青在她旁边坐下，等着下一句。

“她说首尔时装周要你一定力压韩模。”隋燃歪倒在沙发,像只摆烂西高地,头枕着裴冬青的腿,打哈欠翻着肚皮，“但我觉得压不过也没关系，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人嘛，总不能一直那么漂亮，也得给年轻姑娘一点机会不是？”

裴冬青伸手摸在隋燃头发上,那一头蓝发，像是下午的海平面。

隋燃配合的仰头,也伸出手摸裴冬青的下巴，“你是不是去打嗨体了，怎么三十多一点颈纹都没有。”

裴冬青手指尖从发尾绕到隋燃侧脸,在鼻头点了下，“因为我不会像你经常有这么大幅度的动作。”

隋燃眨眼,“你会害怕嘛？”

裴冬青捏住隋燃的鼻尖，“害怕自己压不过韩模？”

隋燃也顺着下巴往侧脸摸,但她胳膊太短，触到裴冬青的下颌就到了臂长极限，她只能游走回唇边，摸姐姐的唇线。

她摇头，“我问的是你会害怕失去吗？”

裴冬青笑，“人哪有不害怕失去的。”

“那金钱和爱，你最害怕失去的什么？”隋燃回到了儿时十万个为什么阶段，一个问题可以延伸探讨十几个小问题，但她知道裴冬青总有耐心回答她。

裴冬青压着眼眸，淡道：“都不害怕。”

“骗人。”隋燃觉得裴冬青敷衍，又或者是她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她轻捏住裴冬青的下巴，“必须选一个。”

裴冬青敛目低眉，“选不出来。”

隋燃不服，她翻身从沙发上爬起，跪坐在裴冬青旁边，两手扳着她的脑袋，逼人与自己四目相对，“是个人这题怎么会选不出来？”

“那你呢？”裴冬青问。

“钱啊！”

隋燃立刻回答，“人怎么可能少的了钱！要维持美女状态得需要钱吧，吃喝得需要钱吧，谈恋爱得需要钱吧，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有钱能使鬼推磨。”

裴冬青撇开头，看向窗外。

隋燃把她头又扳正，“该你说了。”

裴冬青眼神回避，沉声道：“我失去了野心。”

风刮烂了外面芭蕉树叶，花莲又开始不分气氛的下起雨，裴冬青说话时眉头拧巴，隋燃不忍心她长皱纹，指尖抚向眉骨替人舒平。

野心在隋燃的心里是个百分百正向的词语，是正常人在蓄力后充盈的精神状态，野望与坚定会倒灌进身体，勇敢会在野心加持下被无限壮大，伴随滚烫一起同频振动，她只需要做个自信的淘金者，拿着盆耐心接住老天漏给她的碎沙，那里面一定会有金子。

隋燃相信显化法则，她认为人不可以失去野心。

所以裴冬青说的那句话，在隋燃眼里，相当于精神力自杀。裴冬青在她面前朝自己脑袋开了一枪。

隋燃生气道：“我问的是害怕，没问你失去了什么。”

裴冬青见她急了，改口道：“我害怕失去野心。”

隋燃一直以为裴冬青是条野心勃勃的蛇，如今却只看到一条趴在泥潭外围的兔子，她的野心家倒在了烂草里，腐肉周围有蝇虫围绕。她想拒绝承认裴冬青的软弱，也想拒绝承认自己有几秒钟的慌张，她嗅觉失灵，她仿佛闻到裴冬青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你没病吧。”

隋燃问的好严肃，她端正了坐姿，以及嘻嘻哈哈的态度，“就像是身体的到了年纪得发育，太阳底下待久了要中暑，没注意保暖会感冒，人到了阶段精神不排毒不发疯，脑袋会膨大热化，所谓精神中毒。”

她卡顿一秒，还是说了：“精神病也是病，人有病没什么可耻的，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裴冬青嘴角扬起，淡叹道：“燃儿你想多了。”

“不不不不不不。”

隋燃不认为是自己想多了，尤其是今晚她站在夜市尽头，望见裴冬青脸上的表情，那是失去感知的迟钝，寂静无声，边缘逐渐褪成灰白，温度是正好能煮死一只青蛙的。她感觉裴冬青被什么胶状物裹住，或者是被蜘蛛精缠绕了，她宁愿裴冬青是被什么黑粉下蛊了。

“你的失眠去看过医生没有？”

“看过。”

“医生说什么？”

裴冬青说：“时差综合症。”

隋燃挑眉，“….确定？”

裴冬青点头，“确定。”

隋燃撅嘴，一时间忘了对面是谁，“你别骗我，万一你死鸭子嘴硬撑坏了身子，有药也救不了你，你以前就爱最爱干些耽误时间的事，非要我学破案找线索，挤牙膏似的从你嘴里套话。”

裴冬青听这些话愣神。

“你不要给我整忧郁悲观那套！我内心可以毁灭，但我绝不允许身边任何一个人比我先毁灭，补，你知道我从小爱当显眼包，要死我先死。”

“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