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二十三年

第106章二十三年

“小地震你们别怕。”七七开门就是安慰。

倒是站在旁边的小冰,脸色惨白，眼眶上也有几滴泪，怕是被突如其来的地震给吓坏了,扶着门边观察裴冬青，“没受伤吧？”

“还好。”裴冬青察觉小冰不对,问道：“难不成你受伤了？”

七七点头，“她比你惨，正洗澡呢就地震了,在浴室滑倒了。”

隋燃连忙开口，“摔哪了？要不要送医院看看？”

小冰摇头,“没事,不用了。”

七七见三人像木头似的杵在地上,开口安慰，“新闻上说时垦丁地震了，级别不高，你们不用放在心上，台湾建筑经历过高雄大地震后，用的都是抗震材料,不会有事的。”

裴冬青还是不放心，盯着小冰问：“你摔哪了？真的不用去医院？

“摔了下屁股,真不用去医院。”小冰摇头继续道：“看你俩没事我也就放心。虽然不是大地震，但晚上也别睡太死。粉丝都知道你在台湾，你一会发个动态给大家报个平安,暂且就先别带图了，发个文字版的就行。”

“知道。”

“行了,没事我就先走了。”小冰扶着后腰，慢吞转身走了。

七七见隋燃还未回神,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安稳睡。”

关了房门，隋燃还紧跟着裴冬青。

两人分别坐在自己的床边，脸对着脸，隋燃不敢躺下去，拖了半天说：“我不敢睡。”

“不会再震了。”

隋燃嘴里念，“谁知道会不会再震？”

“那你看着你睡。”裴冬青低头发着微博，趁空指着隋燃的枕头，“你躺到床上，我看着你睡。”

“一起好了。”

她躺下去，往里面的位置挪动，让出一大块空位，等着裴冬青躺过来。

一个地震把睡意搅黄，两人就躺着干瞪眼，隋燃觉得光是靠着也抵挡不住死亡的恐慌，她在被子里窸窸窣窣偷摸伸手，非得用整只手去攥裴冬青的小指。在她没和姐姐谈恋爱之前，都喜欢这么牵她姐的手。

她得牵的牢，得五个手指头一起用力去攥她那根小指才行。

“地震的时候你想什么了？”

“想如何保命。”

隋燃觉得假，又问：“除了保命之外，没想别的？”

裴冬青闭眼假寐，脑海之中是隋燃环抱她腰的手，“想着只要你过的平安就行。”

隋燃撅嘴，“那算你还有点良心。”

裴冬青仍然紧闭双眼，“想着就算你离开裴家，再不济你去结婚生子都行。”

月光阒静，隋燃拧眉去瞧裴冬青的脸。

“真的？”

裴冬青挪开侧脸，她撒不了谎，但她在地震的时候确实是这样想的，她想没人能欺负的了妹妹，就算自己也不行，“不知道。”

隋燃见裴冬青语气冷淡，转移了话题，“那你给我讲个故事，我想睡觉。”

裴冬青知道隋燃不是故意折腾她，就是单纯害怕。

她翻了个身，把人搂到怀里，手在背后轻拍，“想听什么？”

“你小时候胡乱编的故事都挺诡异的，总是能把我讲害怕。”

“那我给你讲爷爷的故事。”

隋燃往怀里拱拱，“我想听奶奶的故事。”

“爷爷奶奶be了，怕你听了难过。”

“爷爷日记里的家书你是不是都看完了？”隋燃想起裴冬青今日交给郝秦的笔记本，“我都没看呢，你就给人家了，也不知道给咱们自己留个念想。”

裴冬青也不知是在拍，还是在抚，总之动作轻柔，像是儿时哄睡的方式。

隋燃眯起眼，轻声嘟囔，“那你快说说，爷爷在日记里都说什么了。”

“他说….”

「56年对岸在内陆沿海地区用军机投放了上千枚炮弹，我们老家也跟着遭殃，农作物都被炸毁，民房不知道坍塌了多少。

可那时空军还没有入驻福建，只能靠陆地高炮部队严防死守对岸的袭击，几十架飞机来回突破内地领域，接二连三的高空挑衅，让沿海民众惴惴不安。我师在年初接到要求，说让我们在青岛训练结束后，转场去福建新航道参加试飞，我知道这项任务艰巨又危险，压力重重。

台海形势严峻，这些年飞行员在台海对峙中牺牲的不少，但我们都不害，只是紧张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让敌军压入，指导员在登机前会给飞行员做战斗动员，大家都抱着誓死的决心登空。

师部在晋江（福建晋江）地下指挥所坐镇，上级给了我们明确指示和要求：空军大搬家得隐蔽！转场速度得快！但高地陆军炮兵和我师接洽的不顺，协同作战时命令接收不一致，导致刚刚在公海歼击敌机的英雄飞行员，在回程时却被当成敌军，被一炮轰之，听说此事后，我躲在值班室痛哭流涕。那整个八月，整个上空都笼罩着轰鸣声，那个月我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我想起当年带你走的那人，也是个空军少将。」

「我生活的一直很好，郑参谋是我的搭档，记得有年他抓了条大草鱼，好几斤沉，也不是逢年过节他不舍得吃，提到食堂仓库的冷冻柜里。

那时候哪有什么冰箱，全军区大院就用食堂里的两个大冷柜，挨家挨户把自家的肉都写上名字，按照先来后到就摆放整齐。

我陪着他在食堂把草鱼杀了，内脏全掏，洗的干干净净，再用食堂废弃的油纸把鱼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为了防止别人拿错，还专门写上参谋办公室的门号，003室特别显眼，谁看了都不敢偷拿。但他还是不放心，扒开左邻右舍的冻肉，非要摞在最下面藏好，他说是等着年关再来拿出，到时候要给我们几个老东西露一手，做个红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