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黄衣的幽灵（二）
细谷忠夫大为震惊。起初他不相信，以为自己是喝醉了。可他定睛一看，越发笃定窗外的人就是清美。
大半夜，为什么清美会出现在小杉的家里？
“清美！”
他猛地拉开蕾丝窗帘，朝着窗外大喊了一声。
清美没有理会他，转身朝院外跑去。
细谷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朝玄关跑去，没有灯光，再加上酒醉，他难以辨析家具的轮廓。他好不容易跑到玄关，推开门，光脚跑进了院子里，却怎么也找不到清美的身影。
细谷脑中一团乱麻。为什么清美会出现在小杉家里？他想不通。
清美平时生活很奢侈，花起钱来从不顾及自己的收入多少。就算欠了一屁股债，也要追赶时尚。可自己充其量只是个收入不错的月薪族，而小杉这几年的事业却风生水起。所以细谷平日就总对清美存在顾虑，当然也可能是男人都有的疑心病作祟。细谷想起这种可能性，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细谷冲进屋子里，拿起电话拨通了清美家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依旧无人接听。夏日的夜晚，细谷突然打了个哆嗦，他突然想起来另一种可能性。
他赶忙拨打了清美的手机，结果还是一样的。
细谷心下越发不安起来，他在忙音中挂断了电话，然后立刻打给了清美的朋友，礼美。礼美和清美在同一家酒吧工作，两人经常一同出去玩乐。
“喂？”电话很快被接通了，是礼美熟悉的声音。
“礼美，我是细谷。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真的很抱歉，但是事情紧急！”不等礼美说什么，细谷便连珠炮似的说道：“拜托你现在去清美家里看一看，我怀疑她遭遇了不测！”
“哎？！”
“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总之你赶紧去看看！”细谷焦急的冲着电话大喊。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大概是被细谷吓住了，礼美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细谷忠夫会认为窗外的人就是长井清美呢？”汤川学打断了草薙的叙述，问道。
“衣服。”松田阵平回答了汤川学，“当天，长井清美穿了黄色的衣服。而森下礼美和细谷忠夫都说，长井清美很喜欢穿黄色的衣服。”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汤川学思索了一会，点点头，示意草薙俊平接着说下去。
“根据公寓的监控，森下礼美在凌晨一点二十五分左右赶到了长井清美的公寓，她发现门开着，灯也亮着，随后她发现长井清美倒在卫生间的地上，于是报了警。”
“接下来就轮到著名刑警草薙俊平登场了吧？”汤川学笑眯眯的说。
“真遗憾，猜错了。”草薙早已习惯了汤川学的调侃，“因为公寓有监控，所以我们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而且已经逮捕归案了。”
“哦？”
“犯人就是长井清美的追求者，小杉浩一。”
“那小杉认罪了吗？”
“一开始还想抵赖，可长井清美反抗挣扎时，留下了不少物证。拖dna检测的福，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选择了认罪。小杉说自己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一直想着长井清美。所以驱车从大阪跑回东京，去了长井家。他拍打长井家的门，请求对方让他进去，说自己想跟她详谈。长井一开始拒绝了，后来可能是觉得这样下去没完没，而且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小杉这样会打扰到邻居，所以最终还是让他进了屋。小杉进屋后拼命表达自己的爱意，希望能与她交往。”
“长井清美自始至终都拒绝了小杉浩一，最终受不了对方的百般纠缠，朝着小杉大吼，大致内容就是小杉这个人毫无魅力，自己对他没有一点兴趣，甚至觉得恶心之类。长井的话刺激到了小杉，导致他失去了理智。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掐死了长井清美。”
“这是典型的冲动杀人。但是，你来找我是为什么呢？恕我直言，我看不出来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之处。”汤川学转动扶手椅，动了动鼠标，电脑屏幕亮起来了，“唯一让我想不通，只有小杉为何要驱车从大阪赶回东京，就为了心上人？”
“那幽灵呢？不算吗？”
“一个喝醉的人，在黑夜里，透过蕾丝窗帘看到了自己的恋人，这有什么稀奇的。”
“好吧。”草薙深吸一口气，说：“问题就在这里。细谷看到幽灵的时间是凌晨一点。而法医检测出来长井清美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前后。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监控拍到小杉浩一在凌晨12点30分左右进入长井清美的公寓楼，凌晨一点十分左右。你发现问题在哪里了吧！”
汤川学终于将视线从电脑显示器上移开，落在草薙俊平的身上。
“乍一听的确很奇怪，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一个喝醉了的男人，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看见了自己的恋人的身影，很奇怪吗？很有可能是做梦，或者幻觉。然后，又碰巧，恋人在家中被歹人杀害。”
“我们课长和你英雄所见略同。”
“但是。”汤川学笑起来，“你说出这种话，后面总要跟个「但是」。”
草薙俊平叹了口气。
“细谷却坚称自己绝不是做梦，或者喝醉了出现幻觉。”草薙一脸无奈，“这下子，报告书就要变成鬼故事了。”
“松田警官呢？”汤川学突然将话题引到了松田阵平的身上。
“我倒不在意幽灵的事，就算不是幽灵，不是幻觉，也顶多就是一个诡计罢了。”松田挑了挑眉，“我倒觉得小杉浩一在撒谎。”
“何以见得？”草薙一愣，追问。
“除却追求者的身份不谈，小杉浩一对于长井清美而言，不过是店里的客人之一。再加上小杉浩一死缠烂打的追求，长井清美应该避之而不及，怎么可能深夜让人进入自己的家里呢。”
“确实有这种可能。”汤川起身走到窗边，夏日的艳阳穿过树影和玻璃照射进来，“这么看，也勉强算个谜题。”
汤川学离开窗户，大步穿过研究室，走到茶水台边。
“喝咖啡吗？”他问草薙和松田。
“算了吧。”没等松田开口，草薙便拒绝了汤川的好意，“反正也是速溶咖啡，而且你的杯子可能没洗干净。”
这下，松田总算明白为何藤岛碰都没碰过手中马克杯里的咖啡。
“还有别的事吗？”
“一副迫不及待送客的样子，你真的不想挑战一下这个谜题吗？”
草薙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