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枉痴缠你又干什么混账事儿了?…… - 迫嫁疯骨 - 贻珠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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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枉痴缠你又干什么混账事儿了?……

第30章枉痴缠你又干什么混账事儿了?……

头痛,剧烈的头痛。

尖锐、冰冷、又带着灼烧感的疼痛,从左肩下方蔓延开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那片麻木之外的尖锐痛楚。崔韫枝的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浑浊的水底,挣扎着向上浮起。

眼皮沉重得像是被缝住,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掀开一道缝隙。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头顶是熟悉的、用深色布匹和兽皮拼接的穹顶,空气里充斥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视野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边一团凝固的阴影。

沈照山。

他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猛地擡起头。

四目相对。

男人望着她,过了几个呼吸,才开口:“醒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音调却看不出任何欺负来,仿佛一座永远没有生气的佛像。

崔韫枝的脑海中无端浮现出那日去呼衍部时,博特格其那冷冰冰的、淡然的语气,和全然没有丝毫歉意的话。

他们是同一类人,他们是同一类人。

他们出生于同一片天地,喝着同样的羊奶长大,所以同样没有心。

这个念头不知为何,此刻忽然弥漫在少女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静静地望着沈照山,想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两相望,竟无言可说。

崔韫枝眼角划下一道泪来,那日大帐中沈照山的话一个字又一个字地钉在她骨血里,叫嚣着,诉说着她的不自量力和可笑。

她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沈照山才是真实的了。

那个无数次在危急情景下救下自己的是她,无数次捉她回来的,不肯放她回家的也是他;带着她去篝火大会跳舞的是他,不顾自己的意愿强横地占有了自己的也是他;抱着自己策马,给自己摘棘棘果的是他,在大帐中,说自己是个玩物的也是他……

到底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他?

哪个是存在于自己身边的?那个是痛苦之下臆想?

崔韫枝分不清。

最后,少女的思绪停留在儿时,深深的夜色中,静谧的宫墙外,一点儿一点儿,铁锹埋人的声音。

命吧?

如果自己当时不那么害怕,上前去,阻止那些侍卫和太监,兴许一切都会不同?

可这个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后悔药?

崔韫枝看着眼前说了两个字后便又沉默着不言的男人,眼泪洇湿了枕头。

“沈照山,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最后的最后,少女出声,每个字中都带着颤抖和无尽的苍白。

沈照山,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这话一落地,沈照山削果子的动作就一顿,他扭头,先是有些诧异地看了崔韫枝一眼,而后了然道:“殿下想起来了。”

这个想起来,不仅仅是指她想起来了最近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更是指,而是那些被遗忘到角落的记忆。

崔韫枝没有回答他,只觉得自己肩上的伤口隐隐泛着疼痛,好像撕扯着又崩裂了。

可分明她躺在这里,都没有动弹。

滴答、滴答,崔韫枝分不清那是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还是自己眼泪流动的声音,只觉得痛。

沈照山想继续削那果子,却发现他从来没有抖过的手现下却是连个果子都拿不稳了,他有些烦躁,想将果子扔出去,那削了一半的小东西滚至指尖时,又堪堪停住了。

算了,和一个果子置什么气呢。

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略略思索了一下少女方才的话,没什么感情地开口:“殿下,你想多了。”

男人仍然坐在一般,他微微转过头来,俯视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女,心上没有来地一阵绞痛。

这太奇怪了。

但他向来不会被自己微弱的情绪所左右,就算是布局的失利和战场的变化,他也能以一种始终如一的神色和心态步步盘算,更遑论是个小姑娘了。

他想到女人临走之前说给自己的话,再次坚信,自己所做的并没有什么错。

“那时候就算你母后不对我下手,我也该走了,我不会留在长安城的。”

甚至说,谢皇后这为了女人的惩罚罪奴杀人之举,正好给了他一个消失的正当理由。

所以你大可不必计较,我从来都没有当做一回事儿。

崔韫枝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本来该高兴的,沈照山不计较这些儿时在大陈皇宫里受到的折磨和屈辱,她应该高兴的,毕竟没有一个人天生喜欢给别人当奴隶,自己被沈照山关着几天尚且快要疯掉,那时候沈照山可是被关在兽苑整整两个月。

就算出来之后,也没少受自己的责罚。

她那时候有多骄纵、脾气有多差,她自己是知道的。

她该高兴的,沈照山不在意这个,两人的账还能算得清楚一些,可是崔韫枝的嘴角却怎么都提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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