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

熬夜

年青的猎人到得比那些教会的施法者们都早，但他没有现身。

等那群法师们被神明传送走后，他再检查一遍四下的环境，才收起弓箭，从隐蔽的伏击点中跳出来。

他擡头看着城头上的女神。

女神正在收起力量的光辉，湮没她周身的溢彩慢慢收敛回体内，让那张熟悉的面容再度清晰起来。

猎人笑了笑，他更习惯这样的欧也妮。

他低头看了眼自身的状况，没有受伤，衣装整齐，才举步往城墙上走去。

欧也妮眨了眨熬过夜的眼睛。

她昨晚连夜计算法阵，过得也并不轻松。

欧也妮原本以为昨天下午的会议是教会们趁机发难，想要干涉晨星营地的信仰。

她事先准备的应敌手段，可不是现在用出来的这个法术。

而是一个能瞬间封禁区域内所有法力、断开信徒和他们神明间联系的封禁法术。

效力太强，所以规模不大，勉强罩个议事厅是够了。

如果那些教会的领袖们真要翻脸，欧也妮打算把他们困起来，变成手无缚鸡之力又无法向神明告状的凡人，再好好地谈判沟通。

结果，卢卡斯的一系列操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如果卢卡斯只是传播污染，欧也妮大概会选择用埃丝美拉达或其他形象悄悄行动，和猎人在城堡中找出并毁掉遗物，再清洗那些被遗物污染过的人类。

这种方式省力得多，也可控得多。

可惜卢卡斯当着教会的面畸变，暴露了明珠堡中存在污染的事实。

若没有神明的背书，无论埃丝美拉达或杰罗姆如何处理污染，教会们都会认定，污染仍潜伏在明珠堡内。

教会们为了杜绝污染，会将整个明珠堡城市划为封闭的禁区，用屠杀或饥荒来解决所有的居民。

这是教会对整个人类的责任，是旧赫利亚王国曾发生过的无数悲剧的重演。

所以，欧也妮必须将这变成一个机会，逼迫教会们认同她的神明身份。

别离与回归之神必须降临人世，必须给出足够有说服力的神迹。

她要解决这场事件。

也要给教会们一个相信这座城市不再有污染的理由。

欧也妮得以最声势浩大的方式，在众目睽睽之下，拯救整个明珠堡。

她得准备一个全新的法阵。

明珠堡光是城堡的范围，就远大于当初欧也妮曾同样举办过污染净化仪式的荒原地穴。

那会儿她还不确定卢卡斯的糟糕操作会让遗物的污染蔓延到哪里，一开始就打算将整个明珠堡连同城镇都算入法术的生效范围内。

这可是整个新赫利亚东部的中心城市啊。

一个适用于这种情况的大型法阵，复杂程度和工作量是指数级增长的。

欧也妮要尽快解决事件，就得全力投入去计算法阵。

特赛替她拖住教会，避免教会提前作出恶性的决策。

猎人和商人替她去对抗污染的威胁。

随后，黛莎夫人作茧自缚，死得比卢卡斯还要愚蠢，还要恶劣。

在城堡中酝酿已久的污染阴影，像炸药包般只等这根被点燃的引信。

污染在明珠堡中迅速爆发和蔓延开来。

于是，欧也妮不仅要计算那个法阵，还得不断分心去聆听明珠堡内各处传来的祈祷，并一一给予回应，降下庇护。

这些负担极大降低了光幕的效率。

欧也妮看着要处理的祈祷进程越来越多，推演法阵的进度条越走越慢，简直担心光幕会不会烧掉。

她让【安姆】帮忙，送一群处境还算安全的祈祷者入梦，转由【安姆】来看护他们的心灵安全，才稍稍减轻了负担。

教派最终作出了成熟理智的选择，这令欧也妮多少感到欣慰。

欧也妮终于计算出那个法阵的时刻，其实没比那些教派们的拜谒，早出太多。

作为神明，她不能露怯，不能展现自己的疲惫。

她得感谢猎人和商人的帮忙，其实也得感谢那些教会们的思虑拖延为自己争取了构思法阵的时间，感谢他们在黎明前出手压制了议事厅内部的污染威胁。

她不能说。

她只能作为强大的神明，在人类替她争取的那个时机到来时，微笑着点亮信仰的星火。

启明星光照着明珠堡。

未来也将光照新赫利亚，成为人们试图驱散阴影时第一位呼喊的神明。

在这个承载了太多伤痛的国土上，像这样的事件和牺牲，再也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