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忘恩负义的傻瓜
大殿里的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将目光移至殿门。
李清婉被人打断,也不得不重新坐了回去。
说那啥那啥到,云瑾才是最震惊的那个。
随着坤宁殿大门被缓缓推开,一道修长玉立得身影缓步走进殿内。
他一袭玄色衣袍,身形高而挺拔,墨色的发髻仅用一支墨玉簪子别着,却仍显贵气天成,行走间,袍上所绣鎏金纹浮光掠影,华丽逶迤。
就算是一身道士模样的打扮,竟也将殿中大半的权贵高官子弟比了下去。
但没人能看到此人的容貌。
只因他的脸上,戴着半块银质面具。
云瑾的眼神凝了一凝。
因为她能够明显感受到,对方在经过自己桌案前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他微微勾起薄唇,目光戏谑。
云瑾捏着茶盏的手指屈了屈。
上辈子,他们之间的纠缠太过深刻,说是不死不休也不为过。
这辈子,二人的初次相遇,却在没有硝烟的眼神对视中,无声无息地点燃火花,又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总共不到一个呼吸的交锋,不露山水,不动声色,毫无征兆地发生,毫无征兆地平息。
就连云瑾自己也轻易瞧不出的异样,却被有人瞧出了端倪。
对面的陆景瑜摩挲着瓷白茶盏,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
他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对敌人有着天生敏感的高度警觉。
尤其是致命的敌人。
容与从女孩的面前经过时,也从他的面前经过。
分明那人一眼也没有看自己,分明他的脚步一刻也不曾停留,可陆景瑜就是在他的身上,嗅到了浓浓的敌意。
这种敌意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他面对敌人的感觉,陌生,而且更为危险。
可他跟容与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为何之前没有,这次却突然有了?
同样有这种感觉的,还有谢扶黎。
若是能够与陆景瑜坦诚相待的话,他就会知道,自己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敌意,并不比他少半分。
但他并没有陆景瑜那么困惑。
而是看向对面的女孩,见她装作若无其事饮酒的模样,像是猜到了什么,心脏忽然剧烈地疼了一下。
只有沈祁晏毫无察觉。
容与走到大殿正中央,拱手躬身,向高堂上的永昭帝行了一礼:
“参见陛下。”
总算等到他来了,永昭帝很高兴,待人一行完礼,就立马招呼他上去:
“容爱卿来了?快,给他赐座,就在朕的身边。”
“谢陛下厚爱。”
首领太监陈公公立马命随从太监搬来了御赐的金椅,就安在皇帝和贤妃的右侧。
而左侧,坐的贵人就是龙光长公主。
永昭帝此举,无疑是在昭告文武百官——现在他这里,国师容与的地位甚至已经能和自己一向宠爱无度的胞妹平起平坐了。
这也难怪。
两年前,皇帝巡猎时不幸被野兽所伤,近乎毙命,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只得请隐居深山多年的药王进京。
可年过百岁的药王已经垂垂老矣,大限将至,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又何谈救别人?
危急关头,便是药王唯一的关门弟子容与挺身而出,进京入宫为永昭皇帝下了猛药,将他从阎王殿生生抢了回来。
自此,他就成了皇帝的心腹,拜为国师,为君分忧。
而这两年来,永昭皇帝在容与的药物调理下,身子越发健朗,也难怪他会如此信任这个年轻的国师。
突然被一个学医术的道士分走皇兄的宠爱,沈凰倒也大气,笑着举起酒杯,对他说道:
“我听说,国师前两日命钦天监赶制了一批满月符,让绣坊的绣娘们织进了香囊里,今日就要分给在座的小辈们,让他们依次把‘福袋’挂到‘福树’上。这么麻烦的事情,真能为我的侄孙积福吗?”
容与不卑不亢,微微颔首:“为皇太孙讨个好彩头的事,再麻烦也不嫌多。”
沈凰听后,觉得有道理,主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豪气优雅。
太子也起身,端起斟满的酒杯:“国师大人费心了,孤敬你一杯。”
民间都传,有福之人六八月,无福之人正腊月。
皇太孙出身的月份不好,降世的时候又克了母,让本就病恹恹的太子妃连床榻都下不了了,就连身为当世神医的容与也无法为其除掉病根,只能开一些药方为她吊着命。
太子很怕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个无福之人,所以容与能想到让京中身体康健,又天生富贵命的年轻一辈“借福”给太孙,他的心里自然是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