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贵妃怎么样了?里面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
裴淮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见青婵出来端参汤,连忙拦住她问道。
昨夜沈韫珠见红后,接生嬷嬷们看过,说还要再等上一阵才能临盆。
果然直到今儿个午后,沈韫珠才破水发动。裴淮本想继续留在殿中,却被沈韫珠撵了出来。
沈韫珠说什么也不愿意让裴淮见她生产时的狼狈样子,裴淮拗不过她,只得退到了门外等候。
可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痛苦的闷哼,他在外头居然什么也听不见。
“皇上放心,娘娘还好,只是一直咬着帕子才没出声儿。”
青婵语速极快地回禀,而后福了福身,又匆匆端着参汤进去了。
宫女们在产室里进进出出,手中端着一盆盆血水。
裴淮的心也随着那愈发深红的血水,一点一点地揪了起来。
裴淮从未如此焦灼不安过,仿佛每一息都比一年还要漫长。
宫人们早已将产室对面的暖阁收拾出来,裴淮却绝无可能坐得住,顶风冒雪地也要守在产室门外。
“皇上,您就放宽心罢。贵妃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诞下龙嗣的。”
姜德兴生怕裴淮沾染寒气再病倒了,忍不住开口劝他回暖阁歇着。
裴淮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双眼依旧盯着紧闭的房门,一言不发。
太后在毓瑚的搀扶下缓缓走来,瞧见裴淮焦急万分的背影,温声宽慰道:
“女子生产时最怕提前泄了力气,贵妃能忍住不喊叫,这是好事儿。”
听见身后传来方太后的声音,裴淮没法儿再继续不理会下去,转身行礼道:
“儿臣见过母后。”
秦婉烟也随着太后走上前来,在旁柔声附和道:
“皇上稍安勿躁,贵妃是头胎,应当会生得慢些,说不定要耗上一两日的工夫。您不如先回暖阁里等候罢?”
一两日?还要等上一两日?!
裴淮回头望去,满心焦躁,恨不得现在就破门而入,能以身相代沈韫珠的痛苦才好。
“暖阁的门敞着,你坐在里头,也能瞧见这边的动静。”
太后见裴淮固执地不愿走,于是说道:
“况且你站在廊下,身上是冷的。若贵妃诞下皇嗣,你反倒不能立刻进去探望。”
姜德兴守在一旁,听罢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还得是太后娘娘了解皇上,他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这么劝呢?
裴淮一心惦念着进去瞧沈韫珠,闻言果然神色松动,一步三回头地被众人簇拥着离开了产室门口。
鹅毛大雪静谧地飘落,仿佛在天地间织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雪帘。
裴淮盯着对面的屋子,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韫珠惨白的小脸儿,和那双总是盈满温柔的眸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淮心中的担忧丝毫未减,反倒愈演愈烈。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原来等待是如此煎熬,竟能令人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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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室里早已备好了生产所需的一应物事,门内摆满了炭盆,将整间屋子烘得暖融融的。
随着阵痛越来越密集,沈韫珠紧咬着帕子,双手死死抓扯着铺在身下的产褥。
“娘娘,您就按奴婢教您的,憋住一口气慢慢呼吸。”
冯嬷嬷一边安慰着沈韫珠,一边熟练地将手探入被中,检查着沈韫珠的情况。
“龙胎是正着的!贵妃别怕,只跟着奴婢的话用力就是……”
不知何时,沈韫珠只觉得口中的帕子被换成了参片。
接生嬷嬷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不停在她耳边打转。
沈韫珠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努力地听懂冯嬷嬷在说什么,深深调整呼吸。
跟着腹内传来的疼痛,一阵阵地用力。
青婵和画柳早已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敢大哭出声,生怕扰了沈韫珠的心神。
二人皆蹲跪在榻旁,一个紧紧握着沈韫珠的手,一个则不停地用浸了温水的帕子替她擦拭身体和面颊。
“龙胎这会子该是要出来了,娘娘您用力……用力……”
痛楚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几乎要将沈韫珠淹没。
全赖她意志远胜常人坚定,此刻脑海中竟仍谨记着嬷嬷的叮嘱。
头晕眼花之际,沈韫珠只听到耳边有人激动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