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被诅咒的帽匠

又是一个阳光晴好的天气，爱丽丝起的照例很早——这跟她昨晚窝在客厅沙发上睡觉不无关系。

疯帽子待在房间里，房门在他昨晚回房后就关上了，她不想进去打扰他，而且她现在的确也没什么立场去和疯帽子说话——在她了解到一切之前。

爱丽丝做好一天份的食物，却也惊讶的发现，本应被困扰冗着的自己，在这个屋子里出乎意料的平和安宁。

既然决定要留下来，那就应该彻头彻尾的了解这个男人，她虽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但也不会像个天真的傻姑娘似的被爱情冲昏头，什么也不顾。

疯帽子，等我。

爱丽丝在柜子里翻出了一个篮子——厨房的食材用的差不多了，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放太多也容易坏，她现在必须要去附近的城镇采购。

顺便打探一些事情……

爱丽丝穿过丛林，一个小城镇就出现在了她的眼下，这座城镇是在以往皇宫的废墟上兴建而成的，虽然不大，但是人却很多。

穿行在热闹的早间集市上，爱丽丝向每个冲她打招呼的人回以微笑——这么悠闲温和的日子，她已经有好久没有接触过了。

在公司的一年多里，每天都需要她翻阅账本到深夜，还要时不时随着商队前往不同的地方考察，她累的几乎都要忘却自己还是个年轻的姑娘。

那样的日子虽说不出不好，但是过的久了，一个念头便在她脑袋里却越来越明晰：

这不是我期待的人生。

可梦想毕竟和现实有差距，她已经对叔叔做出了那样的承诺，如果反悔，爱丽丝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失去了每日在公司里的活动，她又能去干什么呢？像个普通贵族小姐一样整日游荡在各种交际圈中？

不，她永远做不到。

爱丽丝的一小半人生就是在这样惶然中渡过的，其实找不到人生目标的人即使功成名就，也不见得会有多开心，她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麻烦您，一品脱的黄油。”

“小姑娘，来点新烤出来的面包怎么样？我们家面包的香气都快传遍整条街啦。”

“呃，虽然我很想尝尝，但是我刚刚吃过早……”

“只一小块？就当我请你吃，今天的面包比以往的都要香，或许是因为加了一些新香草的关系……”

就是这样很普通的日常对话，也能让她心神安宁，爱丽丝在逛完整个集市后，不得不承认，witzenend跟她的气场真的很合，这里没有吵哄哄的互相排挤，更没有什么阴险的尔虞我诈——这从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出来。

虽说是“不得不承认”，可爱丽丝在发觉到这点的时候，的确是带着笑的。

“您知道附近有做帽子的帽匠吗？我想去转转帽子店。”爱丽丝在拿蔬菜的时候与经营商店的年轻女人闲聊。

“帽子店？有是有……不过自从第一代帽匠都退隐后，就很少看到有帽匠在这里转了……witzenend现在只有一家了，喏，右拐倒数第三家。我都好久没去做帽子啦……”店主利索的将蔬菜包起来递给爱丽丝。

爱丽丝打算去那家帽子店逛逛。

在看到那家店破破烂烂的招牌之前，爱丽丝一直以为帽匠在底下世界是一个很不错的职业——红皇后对疯帽子那般礼遇，还不是因为他是个能做帽子的帽匠？疯帽子以前可是御用帽匠，这也能证明帽子对地下世界的女人来说，是一件不亚于漂亮衣服的攀比物品。

她注定要失望了，推开咯吱响的木头门扇，里面的腐朽空气呛得爱丽丝直想咳嗽。

“小姐，您是来买帽子的吗？”店主坐在桌子后面，缝纫机仍在摇着，旁边放着几顶做好的灰色礼帽。

“恕我冒昧，您的生意这样冷淡很久了吗？”爱丽丝看着挂满两堵墙的帽子。

“这些帽子都很漂亮……”

“您是刚来这里的吧，”店主叹了口气“帽子在这里早就卖不动啦，我大概是最后一个还在做帽子的帽匠，underland的人们对布做的帽子向来不是很欢迎，我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坚持用布做帽子，生意能好到哪儿去。”

“那其他帽匠呢？我记underland以前有很多帽匠的，witzenend好像还出过一个御用帽匠……”爱丽丝慎重的说出了这句话。

疯帽子，我知道窥探别人的隐私是一件很无理又很无耻的事情，但是我真的只是想……再多了解你一些，然后和你一起分担。

“tarrant？看来您是不知道那个诅咒了……以前用动物皮毛做帽子的帽匠，在这一年里陆续宣布退隐，您真以为他们做帽子做腻了吗？不，帽匠一生的意义就是在于做出好看的被人们认可的帽子，他们怎么会突然决定以后都不做帽子了？只是因为那个诅咒，他们连做帽子都做不了了……”缝纫机的声音嘎然而止，店主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语不成声。

“那是帽匠的诅咒。”